沉行之送给她的两个武婢,一个叫紫苏,一个叫佩兰。
佩兰沉稳谨慎,紫苏大胆心细。
这次,便是佩兰发现了情况:
“邱妈妈原先替自己的儿子谋了个庄园管事的差事,可惜好赌,私下当光了庄子里的家什器物,被陈老夫人发现。”
“老夫人动摇关系帮他摆平外头的欠债,许是经此一遭惹了厌,他被远远发买,替府上守着京郊佃田的地租。”
“可上个月,固态复发,欠下五百多两,被赌场的人逼着还钱……”
“奴婢以为,可以从此人入手。”
沉知韫挑眉。
“且看看邱妈妈还在不在意。”
她必然在意。
不然怎么会大费周章,不惜多年情分向老夫人求情。
拿捏此人,就等同于拿捏了邱妈妈。
又欠债一事,张天宝不敢伸张,上次老夫人已是大怒,若是再闹到老夫人面前,怕是邱妈妈都得遭受牵连。
他心中清楚,家里过得这般富裕,可都是倚靠母亲伺候着陈老夫人。
可赌场的人逼到眼前,若是下个月没能还上,必然要先砍了他一只手才罢休。
这就给了沉知韫可乘之机。
“奴婢给了张天宝一部分钱,他把知道的一些陈府事情告诉奴婢……”
给钱,从着他,滋养他的野心,才好叫他犯了滔天大错。
拿捏了张天宝,才好拿捏邱妈妈。
她叫佩兰去告知邱妈妈,看看她如何处理。
佩兰应下,转身去办事。
秋月默默给沉知韫端来时新的糕点:“夫人要不尝点?”
回京之后,秋月就改了称呼。
毕竟京城县主不少,怕惹了眼。
闻言,沉知韫笑着接过:“紫苏佩兰一来,你倒是心急了。”
秋月知道夫人在打趣,跺了下脚:“夫人。”
沉知韫失笑。
这时候,外头起了动静。
越发嘈杂。
秋月连忙起身去看看。
“沉知韫!你被……”
外头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汪映葭。
好端端的,她不在陈母那边待着,跑出来质问她作甚?
随后声音呜呜咽咽,听的不甚清楚。
秋月疾步回来,神情还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外头似乎是大、汪映葭与老夫人那边起了争执,奴婢瞧见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捂着汪映葭的嘴,神色凌厉,似是威逼,她挣扎得厉害。”
汪映葭那么要脸的人,受了什么刺激?
沉知韫心头一动,人都闹到她门前了,何不出去会会?
刚出房门,原先被几个嬷嬷压着,逐渐泄力的汪映葭一看见她,猛然瞪大双眼,目眦欲裂地朝她冲来,其他嬷嬷险些拉不住。
竟这般恨她?
沉知韫诧异挑眉:
“这是做什么?”
王妈妈勉强一笑:“叫二夫人看笑话了。也不知道大夫人受了什么刺激,怕是这段时间礼佛念经,思念大公子,恨不得随他而去,一时得了癔症,说来也是可怜……”
是吗?
沉知韫居高临下地看着汪映葭。
她头发凌乱,眼中燃烧着层层怒火,似是压抑已久,越发汹涌。
此时沉知韫出来,那些嬷嬷也不好强行捂住她的嘴,只暗暗掐着她的手臂,暗中威胁。
王妈妈扬高声音盖过她:“老夫人牵挂着大夫人,还等着大夫人回去。”
话里话外,是用老夫人来压她。
王妈妈也知两位夫人不合,连忙冲着沉知韫行了个礼,礼数上挑不出什么差错:“老奴这就告辞了。”
沉知韫却一反常态:
“且慢。”
“我瞧着她有话要说,不如王妈妈在一旁侯着,看看她有何要说。”
王妈妈暗暗咬牙:“可老夫人还在等着……”
“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费不了多久。”
“汪映葭,你有何事要说?”
沉知韫给了她机会,她却死死闭着嘴,眼神执拗地瞪着她,带着令人心惊的恨意。
一言不发。
通过这双眼睛,沉知韫觉得其中情绪太过复杂。
王妈妈勉强松了口气:“夫人您看,这还是老奴先带二夫人回去吧。”
说着,她连忙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谁料这时,陈玄策从外头正要回来。
刚刚还沉默的汪映葭猛然回过神,张口就要尖叫,却被王妈妈死死捂住嘴,即便自己的手被咬得生疼,也面不改色:
“将军回来了?大夫人刚刚发了病,老奴这就带她回去。”
汪映葭却挣扎得极其厉害,不顾一切。
她有话要说!
陈玄策对她也冷淡,瞥了她一眼,便越过她,朝沉知韫走去:“既然发病,还是待在屋里好生休息。”
沉知韫觉得不对劲。
她站着没动,目光凉凉地落到汪映葭身上:“夫君看不出她有天大的委屈要说?”
“说不定,是这段时间被府中下人欺辱怠慢,何不问个清楚?”
闻言,陈玄策却没有应下。
而是低声解释:“之前我偏信大嫂,叫你误会。只怕和她缠上,又惹你不快。”
“至于你说的事,等会我派人告知母亲一声,母亲定然不会叫府中发生什么奴大欺主之事,你且放心。”
沉知韫可不敢放心。
背后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笑了笑,不再继续谈论此事:“也好。”
“说起她,我也烦心。”
转身进屋时,她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
却和执拗回头汪映葭正好对上。
她眼中的恨意,令人心惊肉跳。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这般强烈的恨意?
可沉知韫皱眉思索,自己又没做什么事情,莫非是有人故意栽赃到自己头上?
佩兰确实是个能人。
隔日她借口出府,实则是私下与邱妈妈约在一处院子见面。
佩兰刚一现身,原先徨恐难安的邱妈妈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往后退。
“是、是你……”
邱妈妈勉强一笑:“原来是二夫人身边的佩兰姑娘。”
佩兰也笑:“今日见我,邱妈妈倒是惊讶得很。”
“我也好奇——要是老夫人知道,张天宝这次不仅利用邱妈妈的身份,盗卖了库房的东西,还私下压榨佃民的工钱,引得民心生怨,会怎么做?”
闻言,邱妈妈咬牙跪下:
“还请佩兰姑娘放老奴一条生路,老奴愿为佩兰姑娘当牛做马。”
佩兰不避不退:“邱妈妈,求人办事可不该只说空话,如今该拿出你的诚意。”
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