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沈暮春吃得相当满足。
兰元澈一直忙着喂她，没顾得上自己。
等沈暮春吃饱后，他才去河里捕几条鱼，回来随便烤一烤，也算填饱肚子了。
垂耳兔找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
地上只余一个土坑跟一个木架。
旁边散落着吃剩的骨头。
他能看得出来，是某种禽类的骸骨。
“他竟然让雌性去抓猎物？”
垂耳兔没见过大黑蟒捕猎。
它来之后，不是装死，就是装病。
食物都是雌性准备的，顿顿大鱼大肉。
垂耳兔再没跟她一起吃过饭。
因为他只吃菜跟野果。
雌性非要吃肉。
所以，大黑蟒总有机会缠着她。
“哼！”
垂耳兔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小木屋。
雌性不在。
屋里空无一人。
野兔子趴在粮草堆上。
屁股对着他，哼哧哼哧地啃野果。
垂耳兔看见它还挺意外的。
“小废物回来了？”
本来他还以为，这小废物会像上次一样，在哪儿跌倒就在哪里安心躺着。
没想到，它自己回来了。
也没那么蠢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说话间垂耳兔已经走到跟前。
野兔子立马转向，继续用后脑勺看人。
垂耳兔向来看它不顺眼。
野兔子这样，只会更令他反感。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垂耳兔伸手去揪兔耳朵，结果还没碰到，它就嗷嗷叫着从粮草堆跳下去。
他只愣了一下。
那厮已经一头扎进雌性的床底。
“喂。”
垂耳兔蹲下去找。
它在角落处蜷成一团。
他够不着，也变成兔子模样，钻进去。
野兔子颤了颤，撒腿就跑。
垂耳兔在后面猛追。
一时间，屋里成了它们跑酷的地方。
而沈暮春正在某个山洞里。
看着那成堆的晶石，脸上只有吃惊。
“元澈，这些都是你的？”
饭前兰元澈便带她来取自己匕首。
沈暮春只是随便瞥了一眼。
知道那是个藏宝洞。
没想到藏这么多。
而且，这可是被垂耳兔盗过的洞。
没被盗之前，东西想必更多。
那跟抢银行有什么区别。
兰元澈生气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嗯。”
去过一趟福宁国，才知道钱是万能的。
冬眠结束后他便四处收集晶石。
一边找矿洞，一边寻她。
“都给你准备的。”
兰元澈是条蟒，钱财可有可无。
小人鱼跟他不一样。
流通货币自然是多多益善。
“都给我？！”
吃惊转为讶异，再变成欣喜。
她又忍不住往兰元澈的脸上啵了一口。
洞里除了晶石堆，还有些珍珠。
一看就是他收集起来的。
怪不得。
兰元澈总是偷溜出去。
垂耳兔还说他半夜干坏事去了。
如今细细想来。
兰元澈定是到这儿来了。
好在，沈暮春从来就没怀疑过他。
“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垂耳兔跟大灰狼也对自己好。
但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兰元澈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不够好，我要让你在这儿过得更好！”
要建一座府邸，比小木屋好。
要顿顿有肉。
要将小人鱼养得白白胖胖。
要相亲相爱，生一堆蛋或小鱼儿。
……
蛇尾巴缓缓攀上沈暮春的腰。
她忽然搂着他脖子不动了。
“这儿不好。”
这儿是兽世，比福宁国还不好。
兰元澈贴着沈暮春的发丝。
呼吸有点乱。
“那哪儿好？”
她觉得这儿不好，便换个地方。
只要跟小人鱼在一起。
他去哪儿都行。
“元澈，你知不知道海在哪？”
沈暮春小心翼翼地问。
兰元澈没回应。
她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他才不急不缓道。
“你想回你的世界去？”
人鱼应该生活在海里，不是陆地。
她想找海，便是想回去的。
兰元澈猜得到。
“嗯。”
沈暮春微微点了下头。
下巴戳在他的肩上又离开。
“你看你回到兽世了，我也想回去……”
要不是大黑蟒忽然出现。
要不是为了照顾他。
她早就在去往大海的路上了。
如今兰元澈的毒已解，又有那么多晶石，沈暮春觉得是时候出发了。
“你不能留下来吗？”
他往后稍退，对上她的眼睛。
“小人鱼，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兰元澈诚心诚意。
可沈暮春也不是傻子。
吃饭的时候，她就琢磨出了问题。
作为巨蟒的他那么机警。
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偷东西。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兰元澈做了局，让小傻兔往里钻。
他要沈暮春亲眼看看。
那厮又废又坏，还不知悔改。
如果，她一时心软，与垂耳兔结为伴侣，日后多的是比这更头疼的事。
“留下来，住这里，当山洞人？”
沈暮春不怪兰元澈。
她当垂耳兔是宠物是弟弟。
人家当自己是什么，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况且，沈暮春早就听说了。
兔子的繁殖能力极强。
一年好像能产上百只幼崽。
骇人听闻。
她想都不敢想。
垂耳兔就是个孩子。
兰元澈只是瞎吃醋。
沈暮春心里清楚。
但他又不是垂耳兔。
他不仅聪明，也知道她要的什么。
这句“留下来”就很强人所难了。
“可以不住这里，也可以去别处！”
兰元澈与沈暮春对视。
瞳孔放大，倒影出一个她。
“我想回家。”
遇见垂耳兔也好。
遇见大灰狼也好。
沈暮春没有一丝动摇。
因为，她的家不在这里。
“……”
兰元澈盯着沈暮春。
眼神变得锐利。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
“好，回家，但不是现在。”
“得等我出蛰之后。”
兰元澈不放心她自己上路。
眼下已经接近深秋。
他要吃很多东西，准备入蛰。
沈暮春也是知道的。
“好，那我再等等。”
秋天过后便迎来冬季。
届时会下雪，动物都不出来了。
人也只能待在屋里。
这时候若在途中，确实不太安全。
“真乖。”
兰元澈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沈暮春的脸就红了。
“放我下去。”
“我要看看我的存款。”
这么多晶石带不走，得想想怎么花。
只可惜，兰元澈早替她想好了。
拿几颗晶石去找织巢鸟。
让它们用绒草编一张厚实的垫子。
小人鱼便不用睡硬木板了。
“太好了！”
她在铺了新垫子的床上滚来滚去。
俩兔子都一脸茫然地嚼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