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杨胖子，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本想用风水谣言拖垮徐长青，却没料到对方不仅轻易化解，反而藉此机会大大巩固了邻里关係，提升了自身声望！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面，疼得钻心却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长！青！”
他咬牙切齿，几乎將牙根咬碎，眼睁睁看著对面的工程热火朝天地进行下去。
经此一役，清泉浴堂的扩建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徐长青一边监督工程，一边培训新人。
搓背的孙、赵二位师傅已能熟练掌控徐长青所教的“舒筋活络”手法。
两名新招的妇人，王氏和李氏，也在徐长青和徐伯的指点下，学著如何更细致地打扫雅间、更换寢具、伺候茶水，姿態礼仪虽比不得高门大户的婢女，却也乾净利落，透著一股澡堂特有的爽利劲儿。
帐房小先生张宏更是进步神速，不仅將以往的帐目整理得井井有条，对物料採购、库存管理也很快上手，显得心细如髮，让徐长青省心不少。
一时间，清泉浴堂颇有些人才济济、欣欣向荣的气象。
这一日，徐伯又领来一个汉子，约莫三十出头年纪，面相看著憨厚，手脚粗大，自称姓王，名腾。
原是南城另一家澡堂的搓澡工，因那家店东家迁籍，铺子关了，这才出来寻活计，听闻清泉浴堂生意好，待人也厚道，特来投奔。
“少东家，这王腾手法我试过了，老道得很，力气也足，是个好把式。”
徐伯低声对徐长青道，语气中带著几分欣赏。
徐长青打量了王腾几眼，见他言语拘谨，问及搓背手法、行业规矩，倒也答得条理清楚，確实像个老师傅。
眼下新店將开，正是用人之际，多个熟手自然是好事。
他便点了点头：“既是老师傅，便留下吧！工钱暂与孙师傅、赵师傅一样，另加提成，做得好，日后再加。”
王腾闻言，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连连躬身：“多谢东家！多谢东家！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负东家收留之恩！”
此后几日，王腾果然表现得勤勉肯干。
话不多，但手上的活计挑不出毛病，搓背力道恰到好处，颇得几位试过他手艺的老客称讚。
他尤其对熬製皂角、处理猪胰这些准备工作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常主动帮著徐伯打下手，问东问西。
徐伯年纪大了，见有人如此勤快好学，心下欢喜，有时便也多说了几句。
徐长青虽觉这王腾好学得有些过分，但想著技艺传播也在所难免，只要核心的配料比例和关键工艺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好，加之开业在即，诸事繁杂，便也未做深想。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王腾，正是杨胖子处心积虑埋下的一颗钉子！
原来，杨胖子见明著打压、造谣生事均告失败，又眼看清泉浴堂扩张在即，心中焦灼万分。
刚好自傢伙计的哥哥在外地澡堂做师傅。
他便狠下心肠，了重金，挖来了这个手艺不错的王腾，许以厚利，命他假意投奔，伺机窃取“徐记香皂”的秘密。
王腾在清泉潜伏了十余日，凭藉刻意表现的憨厚勤快，逐渐消除了眾人的戒心。
他暗中观察，又从徐伯那里旁敲侧击，竟將香皂製作的大致流程，主要原料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凭藉老练的工匠经验，对原料的大致配比也有了估算。
他觉得时机成熟，便在一个夜晚，藉口家中有事，向徐伯告假一晚，匆匆离开。 这一去，便再未回来。
徐伯还兀自纳闷，徐长青却心中猛地一沉，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便传遍了东榆林巷：
对面杨氏香水行隆重推出新品“杨氏玉容胰”！
宣称洗面净身，光滑留香，效果非凡！
而且，价格竟比徐记香皂便宜了足足十文钱！
消息传来，清泉浴堂眾人都愣住了。
徐长青立刻让石娃去买了一块回来。
只见那“玉容胰”用粗糙的油纸包裹，顏色灰白相间，质地略显鬆散，气味闻起来也与清泉的香胰有七八分相似，虽略显刺鼻，但去污起泡的效果竟当真不错！
“这分明就是仿照徐记香皂做出来的，甚至製作方法都差不多！”
徐伯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此刻才恍然明白，那王腾究竟是为何而来！
孙、赵二位师傅也是面面相覷，面露愤慨。
更糟糕的是，杨胖子此番有备而来。
他利用多年经营的老字號招牌和更便宜的价格，吸引了大量顾客。
许多原本青睞徐记香皂的老主顾，也被这低价和“杨氏”的老牌子吸引了过去。
毕竟，对於寻常百姓，十文钱的差价並非小数目。
一时间，杨氏香水行门前竟然也排起了长队，都是爭购“玉容胰”的，连带著他家的澡堂生意也似乎回暖了不少。
反观清泉浴堂，香胰的销量应声下跌。
虽然沐浴和搓背的主业受影响稍小，但香胰作为重要的利润来源和引流產品，其滯销直接影响了整体收入和新店开业的资金回流。
“无耻！卑鄙！”
石娃恨恨地捶了一下门板，小脸涨得通红。
“少东家，咱们报官！告他偷学手艺！”
徐伯急道。
徐长青面色阴沉，拿起那块“杨氏玉容胰”，仔细捻碎，嗅闻，甚至掰了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
他闭上眼睛，脑中飞速分析。
“报官？告他什么？”
徐长青缓缓睁开眼，语气冷静得可怕：
“告他做的胰子和我们像？这汴梁城里，做澡豆皂胰的又不止我徐家一家。手法相似，原料雷同，官府如何断定他是偷学？那王腾早已不知所踪，空口无凭！更何况，他定价更低，更能迎合市井需求。”
他走到门口，望著对面喧闹的景象，杨胖子正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招呼著客人，偶尔瞥向这边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