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冯远一声令下。
但片场没有人动。
饰演太子丹的老戏骨，背过身去，用宽大的衣袖，用力地抹着脸。
旁边几个负责道具和场记的年轻姑娘，早就哭得泣不成声。
就连那些膀大腰圆，平日里扛着几十斤设备都面不改色的灯光师和摄影师，此刻也都红了眼圈，默默地低着头。
一个镜头。
一个背影。
一个仰头饮尽杯中酒的动作。
苏晨，把在场所有人都演哭了。
冯远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苏晨面前。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苏晨的肩膀上。
“好小子。”
当晚。
一段不知道被谁偷拍的，只有十几秒的模糊视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微博上。
视频里，苏晨一身黑衣，仰头饮酒。
那滴从眼角滑落的清泪，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得让人心碎。
视频瞬间引爆。
“我操！我一个大老爷们，看哭了！这他妈才叫荆轲！”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明知必死，却毅然赴死的孤胆英雄！”
“别的不说，就为了这一滴泪，这电影我三刷起步！谁也别拦我！”
“支持国产！支持苏晨！让那个自大的棒子看看，我们华夏的故事，只有我们自己才拍得出味道！”
“《刺秦》上映那天，我带全家去看！这不只是电影票，这是我们华夏人的态度！”
酒店房间里。
冯远看着手机上那些滚烫的评论，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干！”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必须拿下那个景！
第二天一早。
冯远就堵在了影视城管理处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他要租的，是整个影视城最贵，也是最宏伟的“天坛”实景。
那是他设想中，荆轲与秦王最后对决的地方。
一个挺着啤酒肚，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端着茶杯走了过来，正是场地经理王胖子。
“哟，冯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冯远压着心里的火气，脸上挤出一个笑。
“王经理，我来订一下天坛的景，后天用一天。”
王胖子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订不了。”
“为什么？”冯远心里咯噔一下，“我查过档期，后天是空的。”
“现在不是了。”
王胖子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在冯远面前晃了晃。
“人家朴导演的剧组，阔气！直接包了半个月！”
朴振宇！
冯远全身的血液，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们什么时候订的？”
“就昨天晚上。”
王胖子重新靠回老板椅里，用一种看好戏的姿态打量着冯远，“人家出手就是大方，定金直接付了全款。不像有些剧组，拍个电影扣扣索索，经费紧张得跟要饭一样。”
冯远皱眉。
“王经理，我们也可以加钱！”
“加钱？”王胖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你能加多少？人家给的，是市场价的三倍！”
“你付得起吗？”
“你”冯远气得浑身发抖，“我们都是华夏人！你宁愿把场地租给一个棒子，也不肯帮自己人？”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王胖子一拍桌子，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我这是开门做生意！谁给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有本事，你也拿钱砸我啊？”
“没钱，就别在这儿挡我的道！”
冯远站在原地，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