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花的那些钱，受的那些累，跟村民吵的那些架，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赵文远站在旁边，这个一辈子都在这片黄土地上教书的老人，此刻也用那布满褶皱的手背，擦了擦眼角。
“我教了四十年书”他喃喃自语，“从来没想过，我们这山沟沟里，也能有这么一天”
叶晋举着摄像机，一言不发。
他就那么静静地拍着。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停滞了。
过了很久，才零星飘过几条。
“我他妈一个一米八的糙汉子，在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傻逼。
“别说了，捐款链接呢？我再捐一百！不！我捐二百！”
“这才是这个节目该有的样子啊”
下午。
孩子们已经熟悉了新的环境。
教室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周毅站在讲台上，拿着课本，一字一句地教着。
他的普通话算不上标准，带着一股浓浓的京片子味儿，但他教得很认真，很投入。
孩子们也坐得笔直，跟着他大声地念。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们的发音同样不标准，带着各种各样的乡音，但他们的声音，洪亮，有力，充满了希望。
苏晨和向天歌站在教室的后门，没有进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脸上，照在他们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里。
整个教室，满满当当。
“真好啊。”向天歌靠着苏晨，轻声说。
“嗯。”苏晨应了一声。
他看着这一切，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他的视线越过教室，投向了远处连绵起伏的深山。
在那里，还有八个孩子，在等着他。
“还不够。”苏晨在心里对自己说。
“还差八个。”
午饭时间到了。
厨房里飘出浓郁的肉香，那是王包工头特意让食堂师傅炖的大锅菜。
猪肉白菜炖粉条，管够。
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看，喉咙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别挤！都排好队！”
周毅拿着个铁饭勺，站在大锅前，维持秩序。
轮到陈狗蛋了。
他看着锅里那明晃晃的肥肉片子，眼睛都直了。
食堂师傅给他满满打了一勺，饭盒里的米饭堆成了小山，上面盖着厚厚一层菜。
陈狗蛋端着饭盒，刚想找个地方开吃，后面一个半大的小子猛地往前一冲，撞在了他后背上。
“哎哟！”
陈狗蛋一个踉跄，手里的饭盒脱手飞了出去。
“哐当”！
铁饭盒砸在地上，白花花的米饭和油汪汪的菜，洒了一地。
那个撞人的小子也傻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狼藉。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孩子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摊混着泥土的饭菜上。
下一秒，陈狗蛋的哭声炸了。
“我的肉！我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