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草原的血腥气息尚未被春风完全吹散,林丹汗败逃、五万蒙古联军灰飞烟灭的消息,已如同燎原的野火,裹挟着“白天神”那如同神魔临世般的恐怖威能,席捲了整个辽东,并狠狠撞在了巍峨的山海关城墙上。
关内关外,彷彿被这道雄关割裂成了两个世界。关外,是狂热信仰与铁血秩序交织的“神佑之地”;关内,是依旧在党争、苛政与流寇蹂躏下痛苦呻吟的腐朽帝国。
山海关,天下第一关。巨大的“天下第一关”匾额在春日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城墙之上,明军守兵的数量明显增加了数倍,新调来的火炮泛着冷硬的青光,箭垛后面,是一张张紧张、疲惫,又带着深深恐惧的面孔。总兵官朱梅,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按在墙砖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收到的军报比朝廷更加详细,那“妖人”挥手间焚毁连营、口吐飓风捲起烈焰的场景,早已在军中私下流传,引得人心惶惶。
“坚壁清野!所有关外哨垒,一律放弃!人员物资全部撤回关内!”
“所有火炮,给老子装满火药弹丸!滚木礌石,堆满墙头!”
“夜不收(明军哨探)全部撒出去!我要知道那妖人一举一动!”
“再有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立斩!”
朱梅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试图用严厉的军令压下那无处不在的恐惧。但他自己心里清楚,面对那种非人的力量,这巍巍雄关,这数万守军,究竟能支撑多久?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关墙的坚固,以及那渺茫的、来自朝廷的援军上。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来自关外的、更令人窒息的压力。
赫图阿拉,镇守府。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白昊青悬浮在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山海关的模型被特意放大,周围的明军兵力部署,甚至一些关键的将领信息,都被用不同颜色的小旗标注出来。这些情报,部分来自破虏军哨探的渗透,部分来自白昊青自身超级感官的远距离侦查,更有一些,是来自关内某些与明朝官府离心离德、或是被破虏军宣传品蛊惑的“带路党”的暗中投降。
“朱梅,还算知兵。”白昊青的声音平淡,听不出褒贬,“凭藉山海关,想耗到我军粮尽,或是等我大军内部生变。”
下方,以李成茂为首的将领们屏息凝神。经历了巴林草原的血战,他们对天神的信仰更加坚定,但也对山海关的险峻有着清醒的认识。
“天神,山海关险峻,强攻伤亡必巨。不若遣偏师自海上,或绕道蒙古,迁回”有将领谨慎建议。
“不必。”白昊青打断了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山海关模型上,“我要的,不是迁回,是碾压。是要让关内所有人,从皇帝到乞丐都看清楚,旧时代的一切壁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何等可笑。”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计算好的冷光。
“传令下去,三个月后,全军开拔,兵临山海关下。”
“格物院所有试制成功的火炮,全部随军。”
“令政务府,加大宣传,告诉所有军民,破关之日,便是光明普照中原之始!凡助我破关者,无论汉蒙女真,皆记大功,重赏!”
命令下达,整个辽东的战争机器再次以最高效率开动起来。一种混合着狂热、紧张以及对外部世界好奇的情绪,在破虏军和新民中瀰漫。打破山海关,杀入中原,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在天神的引领下,似乎触手可及。
三月后的清晨,朝阳初升。
山海关如同一条灰色的巨龙,匍匐在燕山山脉与渤海之间。然而今天,关前的原野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反射着阳光的金属森林。
破虏军到了。
没有漫天的尘土,没有杂乱无章的队伍。近五万大军(含后勤辅兵),以严整的师、旅方阵,踏着统一的步伐,沉默地向前推进。统一的制式棉甲、闪耀的枪矛、数量众多的强弩和破虏铳,以及那几十门被骡马拖曳、覆盖着炮衣的火炮,组成了一股沉重而肃杀的压力,缓缓压向山海关。
最引人注目的,是军阵前方,那面巨大的、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太阳纹旗帜,以及旗帜下,那个静静悬浮在离地数尺空中、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身影——白昊青。
他来了。以这种超越凡人理解的方式,君临天下第一关。
城墙上,明军守兵一片哗然,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许多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那传说中飞天遁地的“妖人”真的出现在眼前,那种冲击力依旧无与伦比。
“妖妖人!”
“他真的会飞!”
“放箭!快放箭!”
惊慌失措的军官嘶吼着,弓弦震动,一波稀稀拉拉的箭矢朝着军阵前方,朝着白昊青射去。然而,那些箭矢在距离他尚有数十步远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力竭坠地。
白昊青甚至没有看那些箭矢一眼。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扫过山海关那高大坚固的城墙,扫过城垛后面那些惊恐万状的面孔,最终,落在了那巨大的城门楼,以及其后隐约可见的、更加庞大的关城体系上。
“朱梅。”白昊青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般,传遍了整个战场,也传入了山海关内,“开门,迎我神军入关。可保你与部下性命。”
城头上,朱梅脸色铁青,强自镇定,怒吼道:“逆贼!休得猖狂!山海关乃天堑,岂容你这等妖邪玷污!众将士,报效朝廷,就在今日!给老子轰!”
他猛地挥下令旗。
轰!轰轰——!
城头上,明军装备的重型火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浓烈的白烟瞬间笼罩了垛口!数十枚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破虏军的阵列,尤其是军阵前方那个悬浮的身影,狠狠砸去!
这是这个时代最具威力的武器!足以撕裂任何军阵,摧毁任何血肉之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明军,包括朱梅在内,魂飞魄散。
面对呼啸而来的炮弹,白昊青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一股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
那些足以洞穿城墙的铁弹,在撞上这无形屏障的瞬间,彷彿陷入了粘稠至极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牢牢抓住,诡异地静止在了半空之中!就停滞在破虏军阵列前方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悬浮着,一动不动!
时间,彷彿在这一刻凝固。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只有海风刮过旗帜的猎猎声,以及某些明军士兵因为极度恐惧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徒手不,甚至没有用手接触!就挡住了数十门重炮的齐射?!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白昊青悬浮在空中,看着那些停滞在空中的炮弹,眼神依旧平静。他缓缓转动手指。
那些静止的炮弹,彷彿被赋予了生命,随着他手指的转动,开始调转方向,将黝黑的弹头,对准了它们来的地方——山海关城墙!
“这便是你们倚仗的壁垒?”白昊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再次响起。
下一秒,他手指轻轻向前一推。
嗖嗖嗖——!
那些被念力控制的炮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如同被巨弩射出,带着凄厉的呼啸,反射回山海关城墙!
轰隆隆隆——!!!
比刚才明军炮击猛烈数倍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炮弹精准地撞击在城墙、垛口、乃至城楼之上!砖石飞溅,烟尘瀰漫,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段城墙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和塌陷!
仅仅一击,山海关最引以为傲的防御,便被轻易撕碎!
“神威!神威!”
“天神万岁!”
破虏军阵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所有的疑虑和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而山海关城头,则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朱梅被亲兵扑倒,才侥倖未被飞溅的砖石击中,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周围死伤枕藉、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士兵,看着那破损的城墙,一股彻骨的寒意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这仗,还怎么打?
白昊青悬浮在空中,如同神祇裁决众生。他没有继续攻击,只是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四野:
“城门,开,还是不开?”
这一次,不再是询问,而是最后通牒。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笼罩了整个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