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酷寒,终究在持续不断的“启明神柱”光辉照耀和严苛高效的行政运转下,被一点点驱散。欣完??鰰占 芜错内容辽东大地如同一个被强行唤醒的巨人,带着满身的创伤和初生的活力,蹒跚着迈入了白昊青降临后的第二个春天。
冰雪消融,黑土裸露,被分配到田地的“新民”们,怀着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忐忑,在破虏军士兵和清丈司官吏的监督下,开始了春耕。屯垦营的降俘们,如同被驱赶的牲口,在泥泞中挖掘沟渠,修复道路,用血汗浇灌着这片他们曾经作为征服者踏足、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土地。赫图阿拉城内,工匠坊的烟火日夜不息,打造兵器、农具的叮当声,与城外军营的操练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充满铁血与生机的交响。
白昊青站在镇守府的最高处,感受着春日阳光明显增强的暖意,体内那因冬日而略显滞涩的能量河流,重新开始加速奔涌。力量的恢复和增长,让他对未来的布局更加清晰。军事整合与思想控制已初见成效,接下来,需要一种更古老、更牢固的纽带,来将他这个“天神”与这片土地上最重要的几股势力,捆绑在一起。
联姻。
这并非出于情慾,而是一项冰冷而必要的政治计算。他要通过婚姻,将汉、朝鲜、蒙古、女真这四方势力的利益,与他个人的权威和这个新生政权的未来,深度绑定。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达下去,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不容置疑的征召。
第一个被确定的,是汉家女。
人选并非来自关内动荡不安的中原,而是出自辽东汉人士绅家族。在破虏军犁庭扫穴般清理了投靠建奴的“逆产”后,剩余的本土汉人士绅早已是惊弓之鸟,急于寻找新的靠山。白昊青的征召,对他们而言,既是惶恐,更是机遇。最终,选定了辽阳大族张家年方二八的嫡女,张明蕙。此女据说知书达理,容颜清丽,更重要的是,其家族在辽东汉人士林中颇有清誉,且从未与后金有过勾结。这桩婚姻,旨在安抚和拉拢辽东本土的汉人势力,向他们传递“天神”并非一味排斥汉文化、愿意接纳他们进入新秩序核心的信号。
第二个,是朝鲜贵女。
李朝虽灭,但其两班贵族在朝鲜故地仍潜藏着不小的势力。白昊青需要稳定后方,也需要朝鲜的人力物力持续输入辽东。人选来自原朝鲜王族远支,光海君一脉的孤女,李璿。其家族在政变中失势,早已没落,但血脉尚存,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权力。选择她,既是对朝鲜旧贵族的一种怀柔,也暗示着“天神”对朝鲜故地的合法继承,同时避免了引入一个拥有强大外戚背景的麻烦。
第三个,来自蒙古草原。
为了分化瓦解可能出现的明-蒙联盟,并将广袤草原的力量纳入麾下,与蒙古部落的联姻势在必行。目标锁定在与科尔沁部有姻亲关系、且实力中等的巴林部。巴林部首领在赫图阿拉覆灭后,是最早派来使者表示恭顺的蒙古首领之一。其幼女乌云塔娜,年方十五,以其骑术精湛、性格泼辣着称。这桩婚姻,是给所有观望的蒙古部落树立一个榜样:归顺“白天神”,不仅能互市获利,更能跻身权力核心。
第四个,则是女真贵女。
尽管八旗已被打垮,但女真各部族在辽东乃至更北的深山老林中,依然拥有庞大的潜势力。为了彻底消化这些力量,防止其死灰复燃或投向明朝,也需要一个象征性的“自己人”。人选来自投降最早、且在白昊青清剿建州余孽时提供了帮助的海西女真乌拉部首领之妹,纳喇·阿木莎。此女据说精通骑射,性格刚烈,选择她,既是对投降部族的安抚和奖赏,也是向所有女真人表明,“天神”并非要灭绝其族,只要臣服,依然有他们的位置。
四份征召令,如同四道无声的惊雷,在各自相关的势力圈中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有欣喜若狂,有屈辱不甘,有忐忑观望,但无一例外,无人敢违抗“天神”的意志。
婚礼,被定在了春分之日。白昊青宣称,此日阴阳平衡,万物复甦,象征着新秩序下各族的和谐与新生。
赫图阿拉城内,为此进行了大规模的准备。镇守府被扩建装饰,虽然时间仓促,谈不上多么奢华,但那种由绝对权力催生出的、冰冷而威严的气派,足以让任何前来观礼的人感到窒息。
春分当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经过一个冬天的“神祭”洗礼和信仰灌输,整个赫图阿拉都瀰漫着一种异样的狂热氛围。街道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破虏军士兵盔明甲亮,肃立两旁。来自各方的使者、归附的头人、城中稍有头脸的“新民”代表,拥挤在通往镇守府的道路两侧,翘首以盼。
没有传统的迎亲队伍喧闹,四位新娘,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在各自族人(或代表)的护送下,沉默地走向镇守府。她们穿着各自民族最隆重的礼服,戴着沉重的头饰,脸上覆盖着或红或金的盖头,看不清表情,只能从微微颤抖的手指或僵硬的步伐中,窥见其内心的波澜。
张明蕙身着汉家凤冠霞帔,虽已简化,依旧庄重;李璿穿着朝鲜王室女子的大礼服,色彩明丽,却难掩其身影的单薄;乌云塔娜一身蒙古袍服,珠翠琳琅,步伐间带着草原的野性;纳喇·阿木莎则是女真贵女的传统装束,皮毛与金属饰品交织,透着一股英气与冷冽。
镇守府的正堂,已被布置成婚礼殿堂。没有供奉天地君亲师牌位,也没有满堂的喜庆红色。大殿中央,唯有那巨大的辽东舆图作为背景,舆图前,矗立着一座新铸的、等人高的白昊青金属雕像,雕像姿态与他平日悬浮时无异,周身笼罩着一层由镜面拼合而成的、反射着阳光的辉光,令人无法直视。
白昊青本人,并未穿着婚服,依旧是他那身标志性的、材质特殊的“天神”制服,悬浮在雕像旁略高的位置,平静地俯瞰着下方。他没有笑容,眼神如同深潭,彷彿眼前进行的并非他本人的婚礼,而是一场庄严的政治仪式。
四位新娘被引至殿中,按照汉、朝鲜、蒙古、女真的顺序,一字排开,面向雕像和白昊青。
司仪由李成茂担任,他深吸一口气,用经过白昊青授意、修改过的仪式流程,高声宣唱:
“维新始纪元,春分吉日,天神御极,泽被万方。今纳四族淑女,以彰天恩,以固邦本,以睦万民!”
“一拜,光明之源,赐我生机!” 司仪高喊。
四位新娘,在各自侍女的小心搀扶和引导下,向着那尊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金属雕像,深深下拜。
“二拜,秩序之主,定我干坤!”
她们转向悬浮空中的白昊青,再次下拜。张明蕙的动作标准而柔顺,李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乌云塔娜的动作略显生硬,纳喇·阿木莎则几乎是梗着脖子,被身后的女官强行按下了头。
“三拜,万众之心,共尊天神!”
这一次,是四位新娘转向殿外,向着广场上那无数狂热的目光和山呼海啸般的“天神万岁”声,微微欠身。
没有夫妻对拜,没有合巹交杯。仪式简单、冷酷,充满了神权至上的象征意味。
礼成。
四位新娘被各自的侍女引领着,退往早已准备好的、位于镇守府后苑的不同院落。那里,将是她们未来生活的主要范围,也是她们各自背后势力,在这新生政权核心中,一个微妙而脆弱的存在证明。
白昊自始至终,没有与任何一位新娘有过直接的眼神或言语交流。对他而言,这场婚礼的意义,在仪式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经实现。他通过这四场婚姻,向整个辽东、乃至向关内的大明和周边的势力,明确地传递了几个信息:
其一,他白昊青,是超越凡俗族裔的“天神”,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宰。
其二,汉、朝鲜、蒙古、女真,皆是他麾下的子民,需摒弃旧怨,共尊新神,共奉新朝。
其三,任何势力,若想在这新秩序中佔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接受并融入这个以他为核心的体系。
夜幕降临,镇守府内的喧嚣渐渐平息。白昊青独自悬浮在宫殿的最高处,沐浴着清冷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光。体内的能量在春日阳光的滋养下充盈流转,而今日这场政治意味浓厚的婚礼,似乎又为这股力量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人间的权柄与羁绊。
他目光扫过脚下这座被他强行改造的城市,扫过那四位新娘所在的、灯火阑珊的院落,最终再次投向南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中原。
婚姻是纽带,是枷锁,也是宣言。下一步,该是让这宣言的声音,传得更远了。山海关的城墙,还能挡住这由神权、军力与政治联姻共同铸就的洪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