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冬日来得早，一场初雪过后，漳水两岸银装素裹，却掩不住田地里忙碌的身影。
戏志才推行的“冬耕法”正在推广，农人趁著土地封冻前翻耕，既能冻死害虫，又能保墒，虽辛苦却透著对来年丰收的期盼。
袁庆披着厚裘，与戏志才、郭嘉沿着漳水堤坝巡查。
新修的堤坝用青石垒砌，高达丈余，每隔百步便有一座水闸，岸边还立著石碑，刻着“永保冀州”四个大字。
“这堤坝能顶得住春汛吗？”袁庆摸著冰凉的青石，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戏志才指著坝体：“主公放心，底下打了三丈深的木桩，外层又裹了生铁，别说春汛，就是百年一遇的洪水也能挡住。等明年开春，咱们再在沿岸种上柳树，固土护堤，更能保万无一失。”
郭嘉在旁笑道：“志才兄这心思，比绣娘做针线活还细。不过啊，光有堤坝可不够——袁绍和公孙瓒那俩货，指不定啥时候就带兵打过来了，到时候这漳水，说不定能当护城河用。”
袁庆点头：“奉孝提醒得是。高顺的陷阵营训练得如何了？”
“陷阵营已扩编至两千人，”戏志才回道，“高顺说，再练三个月，便能成一支‘所当无前’的劲旅。王双那孩子进步更快，前不久演练，竟能在陷阵营里排进前三。”
正说著，远处传来马蹄声，赵云身披雪花，翻身下马：“主公，公孙瓒那边搞定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袁庆：“公孙瓒见了咱们送去的战马，又听说常山马场归他，当即拍著胸脯说，开春若袁绍敢出兵，他就抄袁绍的后路。还说要与咱们结为‘兄弟之盟’。”
“兄弟之盟？”郭嘉嗤笑，“这老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也就主公信他。”
“信不信不重要，”袁庆看完信，将其烧毁，“重要的是他能拖住袁绍。子龙，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赵云走后，戏志才忽然道：“主公，公孙瓒虽答应反水，却未必靠得住。我看得再给袁绍加把火。”
“哦？志才有何妙计？”
“袁绍麾下谋士郭图，向来与公孙瓒不和，咱们可派人散播流言，说郭图收了公孙瓒的好处，故意在袁绍面前隐瞒公孙瓒与咱们结盟的事。”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锐色，“袁绍本就多疑，听闻此事，定会猜忌郭图，到时候别说出兵，怕是先要窝里斗了。”
郭嘉拍掌道：“妙！郭图那家伙最会拍马屁，却没什么真本事，袁绍早晚得收拾他。咱们这把火一加，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袁庆笑道：“就依你们。文和，这事还得你去办。”
贾诩从后面慢悠悠跟上来，手里还捧著个暖炉：“主公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帖帖。不过啊，我这刚从南边巡查回来，腿都快冻僵了，是不是该”
“少不了你的酒。”袁庆无奈摇头，“回头让郭嘉的酒坊给你送两坛新酿的。”
贾诩立刻眉开眼笑：“还是主公懂我。”
几日后，袁绍军中果然又乱了套。郭图被人举报“通敌”，袁绍虽没立刻处置他，却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去押送粮草。
郭图又气又怕，暗地里竟偷偷克扣军粮，想攒点私房钱跑路，结果被逢纪抓住把柄，两人在军帐里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动了刀子。
消息传到邺城，郭嘉正与戏志才在酒坊酿酒，听闻此事，笑得把手里的酒曲都撒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袁绍那伙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戏志才却在算著账目：“主公，郭图克扣的军粮，足够咱们冀州军吃半个月了。这要是传出去，袁绍的士兵怕是要哗变。”
“那就让它传出去。”袁庆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文和已经让人把消息散到了袁绍的军营附近，用不了多久，就该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没过十日，袁绍军便爆发了哗变。
数千士兵因吃不饱饭，在营外闹事，甚至放火烧了粮仓。
袁绍气得暴跳如雷，斩杀了十几个带头的士兵，才勉强稳住局面，却也因此元气大伤，再也不提开春出兵的事了。
与此同时，冀州的新税法已推行三个月，府库日渐充盈。
戏志才又推出“劝学令”，在各县设立学堂，凡送子弟入学的农户，可减免半成赋税。
一时间，冀州境内学堂遍地，连流浪的孩童都被收拢入学，捧著书卷朗朗读书，成了乱世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主公，你看这个。”戏志才拿着一卷字纸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这是安平郡学堂的孩童写的《冀州颂》，说‘袁公来，民无饥；学堂开，识礼仪’，倒是写得真切。”
袁庆接过字纸，见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却透著一股真挚，不由笑道：“孩子们的眼睛是最亮的。咱们做的事，好与不好，他们最清楚。”
袁庆指尖捻著那卷《冀州颂》，目光掠过字里行间的稚拙笔触，忽然抬头望向西北方：“公与，并州如今是什么光景？”
沮授正在整理户籍册，闻言抬头道：“自丁原死后，并州无主，南匈奴与地方豪强混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都逃到冀州来了。
上月刚登记的流民里，就有近八千是并州人。”
“无主之地，百姓遭殃啊。”袁庆放下字卷，语气沉了几分，“袁绍忙着在青州搜刮粮草，公孙瓒盯着幽州马场，竟没一个人管并州百姓的死活。”
郭嘉晃着酒葫芦走进来，闻言笑道：“主公这是想拿并州了？也好，那地方产铁矿，又有战马，拿下了既能扩地，又能充实军备，顺便还能收编些流民当兵一举三得。”
戏志才铺开地图，指著并州地界：“并州地形复杂，北部是雁门郡，与匈奴接壤。南部是上党郡，若要取并州，得先稳住南北两端，再从中部突破。”
“中部太原郡？”袁庆指尖点在地图中央，“那里是并州腹地，若能拿下，便能辐射四周。”
“正是。”戏志才点头，“太原郡有晋水灌溉，土地肥沃，只是连年战乱，如今只剩一座空城。咱们可以先派官吏带着粮草过去，安抚流民，重建城郭，再逐步蚕食周边郡县。”
贾诩从暖炉边探出头：“不过啊，南匈奴可不好惹。
他们趁并州无主，占了五原郡，时常南下劫掠，得先敲敲打打，让他们知道厉害。”
袁庆沉吟片刻，看向帐下诸将：“子龙，你熟悉骑兵战术，可愿率五千骑兵去雁门郡，震慑南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