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巨鹿城下简直成了戏台子的天下。
袁庆像是着了魔，把军中擅长吹拉弹唱的兵卒全薅了出来，组了个“破贼戏班”，天天在西门外搭台唱戏。
起初唱的是《三打白骨精》，赵云扮的孙悟空，愣是把董卓营里的兵看直了眼，有几个小兵还偷偷往这边扔铜板，被李傕逮住按在地上揍，揍完了还问：“下次演啥？能不能演《董卓大战野猪精》？”
后来戏码越来越离谱。
有《张角夜奔》，演的是张角被袁庆追得屁滚尿流，抱着树喊“饶命”；有《董卓献宝》，扮董卓的小兵捧着块破石头当玉玺，结果被“陛下”一板子打出去，说“这破石头还没我家茅厕的石头硬”。
最绝的是《黄巾变民》，演的是黄巾信徒放下锄头回家种地，娶了媳妇生了娃，看得城头上不少黄巾小兵直抹眼泪。
袁庆营里的兵乐疯了，白天操练，晚上看戏，顿顿有肉，士气高得能戳破天。
董卓营里的兵却像丢了魂，天天扒着营寨栅栏往这边瞅，有那胆大的，直接翻墙过来蹭戏看，看完还舍不得走，说袁庆营里的小米粥都比董卓那的馊饭香。
董卓气得天天摔东西，把营里的酒坛摔光了，就摔锅碗瓢盆，到最后只能拿李傕的头盔当靶子，吓得李傕天天戴着头盔睡觉。
而巨鹿城头的张角，成了最忠实的观众。
起初，他每天都扒着垛口看，有时还带着张宝、张梁一起，边看边骂：“胡编乱造！老子什么时候被袁庆追得抱树了！”
可骂归骂，第二天照样准时出现，甚至让人搬了把椅子到城头，看得比谁都认真。
有次演到《张角祈雨》，扮张角的小兵装神弄鬼跳大神，结果天降大雨，把城头上的张角淋成了落汤鸡，他居然没生气，还摸着胡子笑：“这小子跳得比我当年还像。”
城头上的黄巾信徒也跟着看戏，有的甚至忘了放哨，被张角踹了一脚才慌忙站直，眼睛却还盯着戏台子。
袁庆让人把戏文写在布条上，用箭射到城头上，布条上写着“放下锄头，回家种地，袁大人给你分粮”，第二天总能在城下捡到不少黄巾的锄头镰刀，显然是有人偷偷扔下来的。
可这半个月一过，城头上的人影渐渐少了。
先是张角不再天天来，偶尔露面也是被人扶着，脸色蜡黄，咳嗽不止，看了没一会儿就被人劝回去。
后来连城头上的小兵都少了，有时戏唱到高潮，城头上只有寥寥几个哨兵，还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主公，您看。”赵云指着城头，“这三天，张角一次都没露面，连放哨的都换了些生面孔。
袁庆放下手中的戏本——他正琢磨着编一出《袁庆平冀州》，闻言眯起眼：“前几天听俘虏说，张角一直在军中‘做法’，说是能让弟兄们刀枪不入，想来是耗损了元气。”
贾诩捻着胡须，点头道：“黄巾信徒本就靠张角的‘神权’凝聚，他一病，军心必乱。
城头上的哨兵换了新人，说明老卒要么被派去守城防，要么就是被调去保护张角了。”
袁庆站起身，望着城头那面歪斜的黄巾大旗，眼中没了往日的戏谑：“戏唱得差不多了，该动真格的了。”
他让人把戏台拆了，营里的兵卒虽有些不舍，却个个摩拳擦掌——这一个月养精蓄锐，又看了那么多“破贼戏”，早就想真刀真枪干一场了。
董卓听说袁庆拆了戏台，居然派人送来了一坛酒，说是“祝他攻城顺利”。
袁庆打开酒坛闻了闻，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笑着让人给扔了：“这老东西，怕是想毒死我，好独佔戏台子。”
三日后，袁庆集齐了所有兵马，张郃、颜良、文丑各领一队，赵云随他亲率中军，浩浩荡荡开到西门下。
这一次，没有戏台，没有戏文，只有黑压压的兵卒和闪着寒光的兵器。
城头上的黄巾信徒慌了神，乱糟糟地搬着滚木礌石，却没了往日的悍勇，不少人脸色发白，手都在抖。
“张角何在？”袁庆勒马城下，声如洪钟，“让他出来答话！”
城头上鸦雀无声，过了半晌，才有个小头目哆哆嗦嗦地喊：“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在静养，谁也不见！”
“静养？”袁庆冷笑，“我看是病入膏肓了吧！你们这些人，被他骗了这么久，还看不清吗？他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能保你们刀枪不入？”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黄巾信徒心上。
有人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城下密密麻麻的刀枪，眼神开始动摇。
“放下兵器，打开城门，既往不咎！”袁庆扬声道，“我袁庆在此承诺，凡投降者，分田分粮，回家安居乐业！”
城头上一阵骚动，有个小兵扔下了手中的锄头，哭喊着：“我想回家种地”
“谁敢动摇军心！”一个黄巾渠帅怒吼着砍倒了那小兵，可更多的人扔下了兵器，甚至有人开始往城下爬。
“攻城！”袁庆抓住时机，一声令下。
张郃的营兵率先架起云梯，颜良的刀盾手护住梯底，文丑的长矛手则朝着城头攒刺，掩护攻城。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挑开落下的滚木，第一个攀上城头，枪尖舞动，如入无人之境。
城头上的抵抗瞬间崩溃，黄巾信徒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四散奔逃。
袁庆率军湧入城中，直奔张角的中军大帐。
大帐外，亲卫负隅顽抗。
“拿下他们！”袁庆一声令下，赵云、张郃齐出，没几个回合就将两人擒住。
冲入大帐时，只见张角躺在榻上，面色灰败，嘴唇干裂，早已没了往日的狂热，看见袁庆进来，他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一口黑血喷在被褥上。
“大贤良师？”袁庆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搅动天下的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头。
张角死死盯着他，手指颤抖着指向桌案，那里放着一捲发黄的书册。
袁庆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太平要术”，翻开却是些粗浅的医术和农桑记载，哪里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法术。
“原来你什么都不会。”袁庆叹了口气。
张角眼中流下两行浊泪，头一歪，没了气息。
袁庆在巨鹿城清点降卒，发现竟有近五万人愿意投降，他让人给他们分了粮食，能回家的送回家，无家可归的编入为兵，一时间，城中秩序井然，炊烟袅袅，倒比战前更热闹了。
赵云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新写的戏本：“主公，弟兄们编了出《袁庆定巨鹿》，说要给您庆功呢。”
袁庆接过戏本，笑着扔到一边：“不唱了，接下来该干点正经事了。”
他望向北方，那里还有黄巾余孽未清，还有董卓那老贼虎视眈眈，还有整个动荡的天下。
戏台子拆了，但属于他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