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看着林辞掌心升腾的黑雾，那双洞悉宇宙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幻体。
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理论上，已知宇宙没有任何攻击能够真正伤害到他。
物理攻击会穿过他的身体。
能量攻击会被他轻松解析并化解。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
大时钟的数据库一片空白。
一个连痕迹都无法留下的存在，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虚张声势罢了。
然而，当林辞掌心的黑雾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射向他时。
卡尔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被数据化的情绪。
不是恐惧。
是战栗。
那黑雾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
可随着它越来越近，卡尔只觉得周围的时空都在哀鸣。
大时钟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耳警报。
【警告！检测到未知因果律武器！】
【无法解析！】
【无法防御！】
【存在被锁定！存在将被剥夺！】
并非死亡，而是……剥夺。
卡尔终于明白了这股战栗的来源。
他的幻体，他引以为傲的不死之身，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那团黑雾的目标，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存在的“概念”本身。
一旦被触及，他卡尔，将从所有的时间线，所有的历史记录中，被彻底抹除。
就象从未存在过。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卡尔的思维。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学者的从容。
不能等了！
在拘灵遣将的黑雾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卡尔毫不尤豫地动用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他的身影猛地扭曲，瞬间化作无数纷飞的数据流，而后彻底消失在原地。
没有虫洞，没有空间涟漪。
就是凭空消失了。
黑雾失去了目标，在空中盘旋了一瞬，便悄然散去，回到了林辞的体内。
林辞看着卡尔消失的地方，咂了咂嘴。
“啧，跑的还挺快。”
他收回手，神情没有半分在意。
刚刚那一招，他连半成力都没用上，纯粹是看着卡尔近在眼前，下意识想把他给拘了。
既然跑了，那就算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转身，看向了那三道悬停在空中，正怔怔望着他的身影。
怒海的浪潮声，天渣的哀嚎声，兵刃的碰撞声，在这一刻似乎全都回来了。
但又好象什么都听不见了。
凯莎、凉冰、鹤熙，三人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下一秒。
一道银色的流光划破天际，快到极致。
林辞只觉得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个柔软的身躯便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
不是那个大胆开放的凉冰。
而是鹤熙。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臂死死环住林辞的腰。
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揉进他的骨血里。
她一句话都没说。
身体却在微微颤斗。
千年的等待。
千年的煎熬。
千年的思念。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拥抱中，得到了释放。
凉冰和凯莎也瞬间反应过来，赶忙飞到林辞身边。
“切，还是被这个小狐狸精抢先了。”
凉冰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意，但眼中的惊喜与激动却怎么也藏不住。
凯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朝思暮想了千年的男人。
她的手紧紧攥着烈焰之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威严无比的天使之王。
此刻，眼框泛红，竟象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许久，鹤熙才终于松开了林辞。
她抬起头，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
周围还有凉冰和鹤熙看着呢。
她刚一退开，凉冰便立刻挤了上来，也给了林辞一个大大的熊抱。
“想死我了！”
她一边抱着，还一边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鹤熙。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见没，我才是第一个和林辞上床的女人。
林辞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越过她，落在了不远处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上。
凯莎就那么看着他，满眼的思念几乎要溢出来，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感受到林辞的注视，凯莎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对着林辞，行了一个天使文明最崇高的礼节。
“恭迎我神的归来。”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女王的威严，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林辞轻笑一声。
“这么官方的说辞啊。”
“看来这几千年，和我生疏了啊。”
凯莎闻言，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
“没有，我神！我……”
“我只是……只是想表达对您的敬意！”
看着凯莎那副慌张解释的模样。
一旁的凉冰和鹤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好笑。
她们这位大姐，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太过矜持。
这千年来，谁看不出她对林辞的心思？
眼见终于重逢，她却又退缩了。
不行，得帮她一把。
还是鹤熙率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温柔而真诚。
“我神，凯莎她绝无二心。”
“这千年来，她时刻贯彻您的理念和思想，将正义秩序的旗帜插遍了天使星云的每一个角落。”
“她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凉冰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松开林辞，直接把话挑明了。
“哎呀，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她走到凯莎身边，推了她一把。
“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她喜欢你！”
轰！
凉冰这直白的话，象是一道惊雷，在凯莎的脑海中炸开。
她的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滚烫起来。
“凉冰！你……你胡说什么！”
凯莎又羞又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辞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缓缓走到凯莎面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凯莎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对你们的神，产生了爱恋。”
林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这是禁忌之恋，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好熟悉。
鹤熙的眸子亮了一下。
当初，林辞也是用这句话来调戏自己的。
这么说，林辞这是……认可凯莎了？
可凯莎不知道啊。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浇灭了所有的喜悦与羞涩。
神……生气了。
他认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一种亵读。
巨大的恐慌与羞愧淹没了她。
凯莎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斗起来。
她猛地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