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徐三花才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抽气,彷彿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卡卡小税蛧 追蕞歆章截她捂着脸,感受到那火辣辣的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顿时拍着大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和泼天大骂:
“打人啦!打死人啦!陈清泉杀人啦!快来看啊!老陈家杀上门来啦!没天理啊!!”
她这撒泼打滚、声嘶力竭的哭嚎,果然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刹那间,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脚步声、议论声由远及近,不少好奇或看热闹的人围拢到了张家门口,对着屋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老张家又打起来了?”
“嚯!这次动静不小啊!地上躺俩?”
“那不是彩月她爹吗?他怎么来了?还还把张建东和他娘给打了?”
“我的天,张建军那脸肿的他娘也”
面对迅速聚集的人群和徐三花颠倒黑白的哭嚎,陈清泉面色丝毫不变,彷彿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挺直了腰板,那挺拔如山嶽般的身姿和气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他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门口的邻居,将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儿陈彩月和外孙女张子娣轻轻拉到身边,一手护着一个。然后,他朗声开口,声音洪亮而清晰,瞬间压过了徐三花的哭闹:
“各位老街旧坊的邻居,大家都看着了!”
他先声夺人,指向地上的张建军和徐三花。
“今天我陈清泉来,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替我女儿,替我外孙女,讨一个公道!”
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女儿陈彩月,嫁给张建东几年了?大傢伙儿摸着良心说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她没能生齣儿子,这是她的错吗?就因为这,他们老张家,张建军这个畜生!”
他猛地指向地上的张建军,“几乎天天喝酒,喝完酒就打老婆!打孩子!你们听听,孩子才五岁,吓得都不会哭了!”
他又指向刚刚缓过劲、还想撒泼的徐三花:“还有他这个娘!徐三花!身为婆婆,不但不劝和,反而煽风点火,指桑骂槐,变着法地折磨我女儿!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是‘扫把星’!吃的猪狗食,干的牛马活!大傢伙儿说说,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是婆婆该做的事吗?!”
陈清泉的话语,句句属实,许多邻居平日里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目睹,此刻被他当众揭破,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瞭然和同情的神色,看向张建军母子的目光也带上了鄙夷。
“今天,我进门的时候,正看见张建军这个狗杂种,要动手打他五岁的亲闺女!彩月上去护着,连彩月也要一起打!我陈清泉虽然没本事,但也是个当爹的!我看不得我女儿和外孙女受这种罪!”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霸气:“我打他了,没错!我打的!像这种喝完酒就打老婆孩子的男人,不打个半死,他不知道什么叫疼!不知道什么叫怕!我今天就是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知道,我老陈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是没人给她撑腰!”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煞白、想反驳又不敢的徐三花身上:“还有你这个当娘的,为老不尊,心肠歹毒!子不教,母之过!张建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功不可没!我打你,是替你张家祖宗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廉耻!”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更是充满了一个父亲被逼到绝境后的愤怒与力量。围观的邻居们窃窃私语,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偏向了陈清泉这边。
“老陈说得在理啊”
“张建军确实不是东西,打老婆孩子算啥本事。”
“徐三花也是,整天挑事”
“彩月这丫头,真是受苦了”
陈清泉不再理会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张建军和色厉内荏的徐三花,他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浑身仍在微微颤抖的女儿,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而坚定。他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外孙女被吓呆的小脸。
“彩月,子娣,不怕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有爸在,天塌不下来。跟爸回家,这个狼窝,我们不待了!”
说罢,他一手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另一只手将小外孙女稳稳地抱在怀里,无视身后张建军微弱的呻吟和徐三花不甘心的低声咒骂,挺直脊樑,迈着稳健的步伐,分开人群,径直向外走去。
陈彩月被父亲温暖有力的大手牵着,看着父亲如山般宽阔可靠的背影,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令人心安的保护力量,心中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恐惧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堤坝。泪水汹湧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泪水,而是解脱、是感动、是对父亲无比崇拜和依赖的热流。
她第一次觉得,父亲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如此威风凛凛。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劝她忍耐、在她挨打后偷偷叹息的懦弱父亲,而是变成了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英雄!爸爸今天,真的变得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陈清泉带着妻女决然离去的背影,瘫在地上的张建军挣扎着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嘶喊道:“陈彩月!你你敢走!走了就别他妈再回来!离了我,看谁还养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吧你!”
徐三花也捂着肿痛的脸,尖声附和:“就是!离了我儿子,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等着吧!过不了几天,就得乖乖回来!到时候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张建军又疑惑说道:“今天这老头吃了什么药,怎么这么猛,我都打不过他!哎呦,我的牙!!!”
陈清泉抱着外孙女,牵着女儿,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