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洛温护着林朵朵,往深林更深处艰难穿行,雪越下越大了。
终于在一处背风的陡峭山壁下,发现了一个被枯藤和积雪半掩的狭窄洞口。
他谨慎地用精神力探查内部,确认并无危险生物盘踞,这才拨开障碍,带着林朵朵钻了进去。
山洞不算深,但足以遮蔽风雪。
内部干燥,空间勉强能容纳数人,洞口有交错的山石和茂密的枯木遮挡,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极为隐蔽。
墨洛温紧绷如弦的神经,在确认暂时安全后,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他小心地将林朵朵放下,让她靠坐在最里侧相对平整的石壁旁。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星脑,屏幕右上角显示着令人失望的符号:“没有信号。”
林朵朵也连忙查看自己的,小脸垮了下来:“我的也没有……”
墨洛温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能量过度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没关系,你的星脑有军方最高级别的定位模块,只要我们还在这颗星球上,羽格和弥傲白一定能找到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外面太乱,等局势稍微平息,他们很快就会来。”
林朵朵点点头,信任他的判断。
然而,安定下来后,强烈的懊悔感涌上心头。
她平时都会随身携带几颗高级能量补充晶石,以备不时之需。
偏偏今天觉得天气太冷,穿得臃肿,为了方便行动,鬼使神差地没带!
现在能量几乎耗尽,连给自己和墨洛温做最简单的治疗都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精神放松,又或许是因为山洞内并无保暖设施,那彻骨的寒意如同无孔不入的细针,开始疯狂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下意识地又往山洞深处缩了缩,好似这样能离外面的风雪更远一些。
墨洛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他没有多言,只是默不作声地动手,将自己那件早已在战斗中破损、却仍带着些许体温的制服外套脱下,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林朵朵瑟瑟发抖的肩上,将她整个人裹紧。
“朵朵,等我一下,”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去旁边砍些枯树来生火。”
虽然他已经检查过山洞安全,但林朵朵看着幽暗的角落,还是忍不住害怕会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突然钻出来。
她立刻抓住他的衣袖,仰起小脸,眼神带着坚持:“我……我也去。”
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强装勇敢的模样,墨洛温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光。
他没有拒绝,只是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又仔细拢了拢,确保裹严实了,然后才拉起她冰凉的小手:“好,那你跟紧我,在旁边等着就好。”
看着他脱下外套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作战服打底衫,林朵朵心里过意不去,想把外套还给他:“我不冷,真的!你快穿上吧,你身上还有伤,万一感冒了……”
墨洛温低头看着她担忧的小脸,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安抚的弧度:“没事,这点低温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前在冬日极限训练营,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光着膀子进行抗寒耐力和意志力训练也是常事。这真的不算什么。”
林朵朵想象了一下那冰天雪地中赤膊训练的场景,不由得咂舌:“你们的训练……真刻苦。”
“职责所在。”
墨洛温淡淡一笑,牵着她走到洞外不远处一棵早已枯死的树木前。
他掌心能量流转,迅速凝聚成一柄闪烁着寒光的能量镰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几下便将枯树伐倒。
动作间,他打底衫手臂和后背处,几道被利爪或能量刃划破的裂口隐约可见。
因为是深色衣物,血迹并不明显,但林朵朵知道,那之下定然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他才是最需要休息和治疗的人,却一直在强撑着保护她、照顾她。
一股混合着心疼与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林朵朵不再犹豫,主动上前,费力地抱起几根墨洛温砍好的、相对细小的枯枝,搂在怀里,转身就要往山洞里运。
“我来帮忙!”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
墨洛温见状,连忙制止:“朵朵,放下,这些我来搬就好,你别累着。”
林朵朵却没听他的,抱着那几根对她而言已不算轻的柴火,小步快跑着冲回山洞,嘴里还念叨着:“我可以的!多个人帮忙快一点!”
看着她那抱着柴火、在雪地里跑得有些踉跄却又努力认真的背影,墨洛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底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至少,她现在还有力气,有精神,这让他稍感安慰。
但他终究舍不得让她来回奔波辛苦。
于是,他不再耽搁,动作迅捷地将地上粗壮得多的柴火归拢到一起,动用所剩不多的异能,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稳稳托起,扛在肩上。
另一只手则直接拖起那棵没来得及完全肢解的枯树树干,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次性将所有需要的燃料都带回了山洞。
当林朵朵放下怀里的细柴,准备再次返回搬运时,就看到墨洛温一个人扛着如小山般的柴火和整段树干走了回来,动作依旧不见丝毫勉强。
林朵朵看着那堆比自己还高的柴火,又看了看自己脚边那几根细小的树枝,顿时语塞,小脸微微泛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一个人扛这么多回来了……”
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帮忙”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有点可笑。
墨洛温将肩上的柴火轻轻放下,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看向她,语气自然而温和:“怕你来回跑辛苦,外面雪大路滑。一次搬完,省事。”
林朵朵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再看看那堆足以燃烧很久的柴火,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言的轻叹。
她默默地蹲下身,开始帮着他一起,将粗细不一的柴火整理好,为在这个寒冷雪夜中,点燃一簇求生与希望的火焰,做着最朴素的准备。
在墨洛温熟练的操作下,枯枝很快被点燃,一簇温暖而稳定的火焰在山洞中心跳跃起来,驱散了阴冷与黑暗,将不大的空间映照得亮堂而温馨。
橘红色的火光柔和地勾勒着两人的轮廓,也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有了光与热,林朵朵一直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些许。
她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墨洛温身上的伤。“墨洛温,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的声音带着关切。
墨洛温坐下,甚至主动将受伤较重的手臂伸到她面前,蓝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漾着微不可察的暖流。
他心底甚至掠过一丝荒谬却真实的念头:若是这些伤能换来她此刻专注而心疼的目光,以及这难得的亲近,当时或许真该多挨几下。
林朵朵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伤口,皮肉翻卷,虽然不再流血,但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她秀气的眉头紧紧拧起,指尖隔着一段距离虚虚拂过伤处边缘,仿佛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心疼,墨洛温心头微软,出声安慰,语气刻意放得轻松:“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我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得多,很快就能愈合,别担心。”
他忽然想起林朵朵手臂上的伤,语气转为认真的询问:“朵朵,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林朵朵依言,从宽大的外套袖子里伸出那只受伤的手臂,递到他面前,小声抱怨:“我本来伤得不重,就是被那只死鸟啄了一下,才特别痛。”
墨洛温托住她纤细的手腕,仔细检查。
伤口确实不深,未伤及筋骨,但被禽喙啄伤的地方显得有些红肿。
他松了口气,从随身的空间压缩袋中取出了一个简易的医疗包,里面是消毒喷雾和一卷特效绷带。
“你有药?!”林朵朵眼睛一亮,随即嗔怪道,“怎么不早说!你的伤更重,快,我先帮你处理!”
墨洛温却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拉过她的手臂,避开她来拿药的手。
“就只带了这一点备用,”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就不浪费在我身上了,我还能扛得住。”
他边说,边利落地用消毒喷雾清洁她的伤口,微凉的药液带来一丝刺痛,林朵朵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被他稳稳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