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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经世之道(1 / 1)

鹤鸣山的春日,总比河北来得更早几分,也更显湿润温柔。山花烂漫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溪水欢腾着奔流而下,连带着半山腰那处“格物堂”内的气氛,也如同这天气般,愈发活跃起来,甚至有点……过于活跃了,简直像个技术宅的狂欢派对。曲辕犁的成功,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那涟漪正晃晃悠悠地扩散至更远、更意想不到的领域,比如……人的身体。

几名原本负责采药炼丹、如今被迫“转行”研究医术的道人,正围着一个躺在草席上的道民,抓耳挠腮,束手无策,像一群围着热锅的蚂蚁。那道民腿上生了个巨大的疮痈,红肿流脓,气味堪比发酵过头的咸鱼,还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嘴里念叨着“三清祖师接我上天”之类的胡话。寻常的草药膏子敷上去,仿佛泥牛入海,毫无作用,估计连细菌都嫌弃。

“天师,此人疮毒已深入腠理,邪气内陷,怕是……华佗再世也难了……”为首的老道医面带难色,习惯性地想掐指算算吉凶,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职业生涯遇到了瓶颈。周围的道民家属闻言,已是低声啜泣起来,气氛一度十分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准备后事。

“脓已成,势如囊中之锥,当决之。”他沉声道,语气平静得像是说要切个西瓜,“腐肉不去,犹如朽木藏蠹,新肌何以得生?邪毒盘踞不去,终将攻心伐髓,回天乏术。”(内心:这脓包,得引流!)

“决……决之?!”老道医吓了一跳,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天师,金针放血,导引气血,尚在情理之中。如此大的疮痈,强行破开,犹如决堤,恐血崩而亡啊!这这这……这风险太大了!” 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鲜血喷溅、病人当场嗝屁的恐怖画面,感觉自己要背上医疗事故的锅。

“非是让你蛮力破开,乱砍一气,当自己是刽子手吗?”顾炎武示意一旁脸色发白、快要晕过去的赵升,取来一柄在炉火上反复灼烧至通红、又用凉水激过的小刀(算是简易消毒,虽然条件简陋,但态度要有),又命人取来度数较高的烈酒(虽然比不上酒精,但聊胜于无,至少能壮胆)和煮沸后晾凉的干净麻布。这架势,看得周围道人眼皮直跳,感觉天师不像是要治病,倒像是要搞什么神秘仪式,或者……庖丁解牛?屠夫上岗?

“看好了,”顾炎武一边口述,一边用手在离疮口老远的地方比划,生怕被脓血溅到,形象还是要的,“先用此酒,仔细清洗疮口周遭皮肉,算是给这块地‘净净场’。”他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再以此刀,稳住了手,别抖!沿这脓腔最饱满之处的下缘,斜斜划开一个小口,不可过深,以能引脓流出为度,就像给熟透的果子开口放气。”他描述得尽量详细,仿佛在教人做一道精细菜,虽然食材有点倒胃口。“待脓血引流干净,再以此煮过的布条,蘸取……嗯,取三七、白芨等份,细细研磨成粉,调以少量酒液,制成药捻,轻轻纳入创口,用以引流余毒,促进新肉生长,这叫‘给伤口插个吸管’。”

他的话语和这一套“外科小手术”流程,在周围这些习惯了“静坐存思”、“符水咒语”、“意念驱邪”的道人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直接动刀子割肉放脓?这跟市井屠夫有什么区别?!跟传说中的华佗要给曹操开瓢有一拼!连一向对天师深信不疑的赵升,此刻都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心里默念:祖师爷保佑,千万别出人命啊!

但看着天师那沉稳得令人心安的目光(以及病人那再不处理可能真要去见三清道祖的模样),老道医把心一横,牙一咬,抱着“治不好大不了赔条命,反正也快不行了”的悲壮心态,接过那柄还带着烟火气的小刀,颤抖着依言操作,那手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当刀尖小心翼翼地划破皮肤,腥臭的脓血“噗嗤”一声顺利被引出(围观群众集体后退半步),敷上特制药捻后,奇迹般地,病人的呻吟声竟然渐渐平复,当夜那骇人的高热便开始退去!

此事在道民中引起的轰动,比曲辕犁那次还要巨大,还要具有冲击力!天师不仅会造省力的“仙犁”,竟还有“割肉疗疮”、“起死回生”的神技!(虽然只是引流了个脓包,但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神仙手段)一时间,前来格物堂求医问药、甚至想看热闹(主要是想看天师怎么“动刀”)的人络绎不绝,差点把门槛踏破,俨然成了鹤鸣山最热门的“打卡点”和“三甲医院分院”,香火钱都多了不少。

“医者,乃济世仁术,亦是格物实学也。”他在《日知新录》中振笔疾书,字里行间充满力量,仿佛在写战斗檄文,“不明脏腑经络之奥妙,不通药性药理之精微,仅凭几句玄虚咒语、几碗不知所谓的符水,便妄言治病救人,此非慈悲,实乃草菅人命,与谋财害命何异?!”这话写得相当不客气,简直是指着鼻子骂那些靠画符水混日子的同行了。“格物之要,在于明理致用,知行合一。医理、农事、工巧,皆乃安顿性命、裨益家国之实实在在的学问,岂可因‘形而下’便轻贱之?”(内心: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番如同投枪匕首般的言论,再次猛烈冲击着弟子们固有的认知体系。一些年轻弟子,如赵升,已然被这种全新的、脚踏实地的“修道”方式深深吸引,觉得比整天对着墙壁发呆、念叨“道可道非常道”有意思多了,学习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刻就能上手给人开刀,充满了“我能救天下人”的中二热血。但观中一些年长持重、习惯了清静无为、画符念咒的老道士,不满之情却如同雨季的山泉,日益累积,快要溢出来了,私下里都快组成“反对天师瞎搞联合会”了。

“天师近来所为,实在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极老的道士,在几次三番暗示无效后,终于忍不住在一次私下的小聚会上,吹胡子瞪眼地愤然发声,差点把手中的拂尘甩飞,“不务符箓斋醮之正业,不行金丹大道之根本,终日与那些满身汗味的匠人、泥腿子农夫、还有……还有那些气味不佳的病患为伍,这成何体统!长此以往,我天师道千年威严何在?道统法脉何存?祖师爷的脸都要被丢光了!”他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道观即将改成菜市场或者职业技术学院的未来。

“不错!师兄所言极是!”另一人立刻附和,表情凝重得像是在参加追悼会,“那‘格物堂’如今弄得乌烟瘴气,叮叮当当,药味熏天,哪还有半分清修净地的样子!再不管管,只怕张道陵祖师留下的这偌大基业,真要……真要毁于一旦了!”他们忧心忡忡,觉得天师肯定是修炼时不小心走了岔路,心神被外物所迷,需要被“电击”治疗一下(当然,这个时代没有)。

这一日,他召来忙得脚不沾地、黑眼圈快掉到地上的赵升,吩咐新的任务:“蜀锦闻名天下,价值不菲,然我观其所用织机,效率依旧低下,笨重难用,其中结构,定然尚有改进之余地。你挑选几名心灵手巧、坐得住的弟子(别找那些一坐就悟道睡着的),再去成都寻几名经验丰富、不墨守成规的熟练织工,请上山来,给予优厚待遇,共同研究探讨,看看能否集思广益,造出更省力、出布更快、质量更好的新式织机。这关乎民生,亦关乎收益。” 他打算搞点“产学研”结合,创收一波,毕竟搞研究也是要花钱的。

“另外,”他沉吟片刻,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想法,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深水炸弹,“我欲编写一册《经世要略》,将格物堂近年来所得之农工医理,择其简便易行、利于民生者,分门别类,整理成书,抄录出来,散发于各地道坛,令广大道民学习、传抄、实践。”

赵升闻言,心中剧震,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成册散发?这意味着天师要将这些以往被视为“不传之秘”、“道门底蕴”的实用知识,公之于众!这无疑是对传统知识垄断体系的巨大挑战,简直是在那些老道士的敏感神经上蹦迪!可以预见,反对的声浪将会何等汹涌,估计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天师,这……这是不是过于急进了?恐引来诸多非议,乃至……攻讦啊……”赵升不无担忧地提醒,感觉自己弱小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风浪。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撼不动、摧不垮的坚定力量。赵升望着天师那清癯而仿佛蕴含着无穷智慧与决心的面容,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奔涌,所有疑虑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满的使命感和“跟着天师干大事”的激动。

“弟子明白了!这就去办!定不负天师所托!”赵升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地领命,感觉自己肩负着开启民智、改变世界的伟大使命,走路都带风。

就在赵升斗志昂扬地转身离去时,一名小道童气喘吁吁地前来禀报,说山下有一位自称来自琅琊的少年郎,已在观外徘徊流连数日,对格物堂内的一切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屡次恳请一见天师,态度极为诚恳,眼神清澈又充满求知欲。

“请他到客舍稍坐,奉上清茶,我稍后便至。”他平静地吩咐道,心中已有了新的考量。思想的种子已经播下,并在鹤鸣山破土发芽。如今,是时候让其中一些特别健壮的幼苗,乘着风,去寻找更广阔、更肥沃的土壤了。这个来自远方的琅琊少年,或许正是这样一颗能飘向远方、落地生根的种子。

(诸葛均: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天师了!不知道格物堂还收不收学徒?包吃住吗?)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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