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胤对于许司言在哪沦陷,沦陷成什么样毫无兴趣。
他就是溺死在哪条爱情河流里,作为表弟也只是站河边悼念一分钟,多一秒都没有。
“打电话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老太太听他声音有气无力:“这么好的天你怎么要死不活的,咋了,被你老婆甩了。”
阳光刺得沉胤眯下眼:“老太太您别舔唇。”
“为什么?”
“把自己毒死了,我奔丧都不光彩。”
老太太乐了:“真被我说中了?要不要你奶奶我出马,帮你出谋划策挽救挽救?”
“我没那么想不开。”沉胤懒得话都少,“挂了。”
春光明媚,到处鸟语花香,老太太不忍受情伤的大孙子独自在家黯然销神,热情发出邀请。
“要不要来滨江公园玩,我们都在,顺便来看看你未来表嫂。”
未来表嫂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她老婆。
“没兴趣。”这次直接挂了。
“混蛋玩意儿,连句再见都不说。”沉老太太收了手机,“有美女都不看,没眼福有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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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湛蓝,微风拂面,空气中涌动花香和独属春日的勃勃生机。
微微和小野一大一小两只风筝,在春风里开心疯跑。
风筝放不放得上去另说,这一刻的欢乐喜悦是真的。
沉老太太跟罗茵去另一边开启她们美丽拍照之旅,看那架势,没一个小时回不来。
南枳坐在露营天幕下,在柔和的春风中惬意眯起眼。
四季皆有风景,至纯至净的能量,都藏在自然万物中。
许司言将鲜嫩水灵的樱桃推过来:“吃点水果。”
“谢谢。”
南枳捏起一颗樱桃,见许司言视线定在她脸上,停下咀嚼:“我脸上有东西?”
“……嘴角有樱桃汁。”
许司言抽了纸巾,手伸在半空,南枳接过:“谢谢。”
“你不用总是说‘谢谢’。”许司言说,“我们是朋友。”
“恩,是朋友。”
南枳有时候很钝感,又或者是种变相拒绝,就是俗称的不来电,别人滋啦滋啦放电,她丁点儿接收不到。
这也是她从小美到大,情书收一茬一茬,但从没恋爱过的原因。
许司言无奈扯唇,望着奔跑的小野,问起小野父亲的事。
“你跟他还有联系吗?其实有点好奇你们的分手原因,”说着顿了顿,“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南枳垂眸看染了殷红的纸巾,指尖在殷红处捏了捏:“就是普通恋爱,不合适就分开了,没什么特别的。”
许司言:“小野是个乖孩子,他会后悔没有珍惜你们的。”
南枳不想说这个,起身:“他们风筝总是放不起来,我过去看看。”
南枳没体力,但有放风筝的实战经验和理论,她的指导加之俩孩子的疯跑劲,风筝很快飞上天,飘飘扬扬。
日落西山,两个孩子尽兴而归。
小野玩得太累,上车头一歪就睡了。
那边的微微同样电量耗尽,难得露出不符合她平时样子的豪放睡姿,仰着头张着嘴,睡得那叫一个香。
孩子都睡了,晚饭也就自行安排。
许司言开车到酒店,不忍心叫醒微微,落车接工作电话,馀光瞥见酒店门口的身影。
上次来得匆忙没跟沉胤联系,这次还没来得及联系先碰上了。
沉胤在家躺尸一天,被萧亦辰叫出来吃饭。
本来不想出门,但萧亦辰说二舅妈家的母狗下狗崽子了,这么普天同庆的大事,如果他不出来,就带一帮兄弟杀到他家去庆祝。
其实哪有什么母狗下崽,就是感觉沉胤死气沉沉,非拉他出来散散郁气罢了。
沉胤听到有人叫他,抬眸望去。
“这么巧,你来京西城了。”
“听小姑说你来京西城工作一阵了。”许司言说,“放着申城的公司不管,硬要跑这边来,小姑跟我唠叼好几次,让我劝你玩够了就回去,收收心管自家生意。”
沉胤散漫插兜:“急什么,我父亲身强力壮,再干二十年也没问题,那么早回去接位累的是自己。”
许司言笑:“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自由随性。”
“你一个人来的?”沉胤问。
“微微也来了,玩累了在车上睡觉。”许司言的车就停在十来步开外的地方,车窗敞开一手掌透气的宽度。
沉胤往那边看一眼:“上次听微微说了,她好象很喜欢那个阿姨。”
“是啊,这次得好好谢谢老太太,她做的介绍。”
“行吧,”沉胤抬起手机,屏幕亮了下显示时间,“我进去吃饭了。”
许司言瞥到屏保照片,脑海里倏地什么闪了下。
是个模糊到很难辨识的侧影,但白天他以同样的角度看了太久,此时手机上侧影轮廓竟跟脑海中的脸完美重合。
他多问了句:“手机屏保是明星?”
“这个?”沉胤手腕微抬,屏幕再次亮起,“不是明星,比明星漂亮多了。”
许司言眸光波动,无意瞟见沉胤眼眸淌过的柔色。
“这是……喜欢的人?”
“恩。”
许司言向来不八卦,此时却破天荒的,甚至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为了她来的京西城?”
沉胤眉梢微挑:“几个月不见,八婆附身了?”
“好奇,随口一问。”
沉胤大方让他再看一眼:“你未来弟妹,有时间安排一起吃个饭。”
许司言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下。
“爸爸……”微微的声音传来,带着醒后的忪哑。
沉胤跟许司言走过去,车窗降下,微微礼貌喊人:“表叔叔。”
不过一个月不到的光景,微微从之前的敏感内向到这次肉眼可见的活泼,连眼眸都透出与以前不同的澄亮光芒。
象一颗埋在土里已久的种子,被雨水浇灌,长出嫩芽。
看来这位未来表嫂很有“治愈”功能。
沉胤跟微微聊了几句家常话。
说到这位“阿姨”,微微目光看向许司言:“爸爸,我明天还想跟……”
“微微。”许司言打断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住一晚,明天跟他们一起吃饭,下午再回去。”
微微高兴了,许司言拍拍沉胤的肩:“进去吧,朋友估计都在等你了。”
沉胤离开后,许司言没有马上上车。
而是侧过身,朝路灯摊开手掌。
清冷灯光下,一根黑色短发静静躺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