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
“阿啊…”
唉声叹气,顿挫哼唧。卡卡小说徃 更歆嶵全黎香寒抱住长枕头,双腿夹住薄被,黑檀木大床上翻来复去,辗转反侧,又撅屁股,乱踢乱蹭,直至后脑撞到桌角,晃晃荡荡,清脆一声,摔碎夜茶杯。
老鼠惊醒,左顾右盼,挠挠肚子。
一夜未眠。
天明。
侍女端来早饭,顺手捧一叠画册,轻放桌案,打扫地上碎瓷器:“圣女大人,桌上是寨子里今天发的追杀令,凡大观见到,格杀勿论。
大观以下,若是见到,需记住行踪,无论正在执行什么任务,都须先行停止,向上汇报,您要不要起床看一眼?”
黎香寒听得不耐烦,顶个鸡窝头坐起。
趁侍女给自己梳头,她抓起桌上画象翻动,除开骨煞鄂启瑞,剩下来两个黎香寒只觉得莫明其妙。“这谁画的,什么东西?人都不是啊。”
金光一纵。
阿威落上屏风,节肢插一枚黎香寒早饭果盘里的青皮葡萄,让老鼠剥皮,跟着一块看,顿时乐不可支,团成一个球,呼噜噜滚下桌面。
头一张是一条贱兮兮的小白龙,叉着腰甩舌头,侧着头大小眼,怎么看都是嘲讽样,让人看到就想搓扁揉圆。
另一只是胖乎乎的不知道啥物种,半黑半白,胖得象蛤蟆王,偏偏四肢又没有反关节,脸上带长须,屁股带扁尾。还穿黑袍,戴个斗笠,一副江湖大侠打扮,看着很有格调,实际配合憨憨的体型,分明两眼呆滞的小胖子。
“奴婢也不知,只是奉大人们的令。”
“是这次让咱们吃亏的罪魁祸首。”黎怡琳从门外进来。
“罪魁祸首?”黎香寒瞥一眼重跳上桌面,若无其事吃葡萄的阿威。
“那条小白龙便是盗窃虫谷楼长气,打伤楼主的家伙,那个黑黑鱼蛙,是打伤九毒之二,配合骨煞抢走甘露的祸首,当时我也在现场,毫无还手之力。”
黎香寒眉心一跳,手指画册:“这个小胖子联合骨煞,两个打伤了那么多人?九毒和二十四煞都有十人,完全不是对手?对了,祖母,您没事吧。”
黎怡琳心中稍慰,拍拍香寒手背:“我倒没事,也不是联合,是黑鱼蛙厉害非常,有大现推测,应该是淮王有什么“请神’一般的玄奇手段,而这两个都是淮王手下,当时这黑鱼蛙,用的尽是梁渠的成名神通,实际抢夺者,一定是淮王本人!
奈何大顺拒不承认,仗着那梁渠“河中石’不动,偏说是北庭寻人栽赃,大顺归还了噬心煞,又去找北庭麻烦,演得和真的一样总之,这两头妖兽,人人得而诛之!”
阿威连连点头,站队南疆。
诛!
不诛不行!
国贼、逆贼、恶贼、奸贼!
祸国殃民。
黎香寒毛骨悚然。
她想起了梁渠通过阿威和自己沟通的时刻。
现在回想,简直是一头猛虎酣睡在侧!
以前同淮王没有交集,纵使知晓其无敌壮举,死掉的宗师也没有身边亲戚,好似事不关己,隔着铁栅栏。
然而有交集之后,再得知对方凶猛,那种近在咫尺的恐惧和惊悚,配合日常相处,蚂蚁一样爬上后背,冷汗津津。
“那就算大顺不承认,枯骨大观呢?这还能不承认?全天下都知道”
黎怡琳静默半响:“大顺说枯骨大现亡于土司之手。”
黎香寒:“。??”
不是,等会,这两句话怎么关联起来的?
谁杀了谁?
“大顺说枯骨奉土司之命,来验证气机,淮王欣然同意,谁料枯骨大观实力太弱,一招都接不下,这才殒命,故而罪魁祸首,是咱们土司。”
“强词夺理,胡言乱语,还有王法吗?还有律令吗?这这这”黎香寒气抖冷,语无伦次,“谁会信?”
“说辞从来是让人利用的,这是一把剑,大顺递出的一把剑,假若早两年,这把剑自然无人去用”黎怡琳忍不住悲叹,“九寨本是一盘散沙,是土司构建了南疆存亡一体的概念,如今土司屡屡受挫,威信不再。
枯骨是长木甸人,仅凭长木甸,不足以向大顺施压,馀下八寨中,有几寨心思浮动,拿起了这把剑,矛头倒向了土司,精力分散,更扭结不起来”
“土司呢?难不成真”
黎怡琳颔首:“恐怕要换,土司一直秉持唇亡齿寒,前方三寨流血,后方三寨就要出物,水、雾、林在大后方,自觉安稳,早有不满,认为自己出的物料太多。
前方三寨又有两寨折损大观,损失惨重,认为土司计划太过激进,想要暂停河神计划,瓜分掉长气,未必不能同大顺和谐共处,我们青纹谷已经在准备。”
“那,换了土司,这次虫谷节,我的头名长气奖励呢?”黎香寒着急。
“此次奖励本是破格,如果换上亲近的寨子,或者是我们青纹谷大观,给自己人,长气有的拿,换个不亲近的”黎怡琳点到为止,“大顺淮王不可以常理视之,其人要是碰到,远离”黎香寒躺倒床上,大字摊开,双目无神。
为什么一个人能那么强?
为什么一个人就让南疆大乱?
啊啊啊。
大顺人!
卑鄙!
无耻!
下流!
扎个稻草小人,诅咒你有漂亮老婆,但是永远筋痿、永远不起!
七月流火。
这是一个容易让人误会的词,好似说盛夏酷热,火气旺盛,实则“火”为天星心宿,东方七宿第五宿。流火,即心宿星偏移下落,暑热渐退、天气转凉,是到了秋天。
屋内听不见窗外蝉鸣,下午的光斜照,上床三尺,金黄灿灿。
一场酣畅血战,一觉睡到自然醒。
舒服的很呐…
梁渠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双眼。
天人合一,几大“河中石”的方位不再围绕鹿沧江,完全散开,不必去问旁人,一场大战,两国形势变化一目了然。
心火轻松“烧掉”懒意,他坐起身,上身赤裸,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淅,钢缆一般拧结,配合身高,几有魁悟感。
有“不能动”,断裂的骨头已经痊愈,断掉的肠子和器官同样没有问题,几条尺长的血肉豁口,一点疤痕没留。
空气残留一股淡淡的芳香,应该娥英最近来过房间,或者有过长时间停留,芳香同她身上的体香别无二致。求书帮 首发
身上有皂香,她肯定给自己擦过身子,怪不得没有血香。
伸手往下一摸。
嗯。
裤衩子也给他换了。
斩蛟一击毙命三阶枯骨,极其消耗精气神。
事后再有三天三夜的夭龙混战,当时是八月末,可体会着温度,梁渠摸不太准自己睡了多久。唯一不同的
丹田心火之外,内视己身,眉心再多一点“金红”,仿佛第二束“心火”,但是二者又有细微差别,具体如何,说不上来,梁渠只觉得自己对外界有种“扫描”感,盯着面前的柜子看,甚至能瞧见柜子里面。三件衣服、一套茶壶、一面铜镜、半把提神香
“透视?”
梁渠琢磨。
再看桌案杯子。
明明正对自己,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映照出杯子背面花纹,从后面看到前面,正方面同时存在。对付枯骨时,同样如此。
看到后脑,看到后背,看到不经意的小动作。
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高维视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穿敌人,并且不是左右视角重叠而来,而是从眉心一点直直照出。
斩切时,又仿佛面对一首演奏中的乐曲,所有的动作都是律点,轻易看出不和谐处,从中挥刀,一刀两断!
“曲有误,周郎顾?”
“音律辨识的作用?”
沟通泽鼎。
【鼎主:梁渠】
【炼化泽灵:水猿大圣(深橙)】
【泽灵垂青:武道通神第十七重(川主帝君);应龙纹:六层;天吴虞纹:二层】
【天地长气:九】
【水泽精华:八十万七千六】
(武道天赋增十七倍,对水属妖兽伤害增十七成。】
【神君印蜕变】
【金目蜕变】
【音律辨识大幅增强】
【可消耗灵鱼十七条,升华垂青:武道通神第十七重。】
以前就有一次音律辨识作用,梁渠一直没明白这个变化什么意思,还专门去学了乐器,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加持,变成简中义一样的丝竹大家。
感情作用发挥在这里。
寻人破绽!
轻易寻人破绽!
斩蛟本是无敌,再寻人破绽而斩。
真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实力飞跃啊。
最为关键的。
十七层川主垂青!
前所未有的夸张数字。
“一百二十一缕下去都没到顶,垂青应当不至于无限增长,难不成要到一千缕?”
梁渠摩挲下巴。
一千。
一个十分特殊的数字。
同种长气,积累到一千之数,有希望吸引散落规则,凝结成位果。
垂青演化到最后,会不会同样能成为一种“位果”?
“如果是一千,那就是消耗到第四十四,升华之后,变成第四十五层,四十五个我的天赋加成,四倍五的水兽特攻加成…”
十七和四十五,差距有点大,但历经南疆一遭,梁渠发现一个比正常修行更快的捷径!
内视己身。
龙庭仙岛内。
一个“小梁渠”坐于光明大殿之中,呼吸吐纳,帮助修行。
一次坐庙。
武圣二阶!
《万胜抱元》的第三境存神,后于垂青下,演变为【神君印】,竟然有帮助坐庙之功,化神化己,化己化神。
龙庭仙岛之下,云海无边无际,中央桃树枝繁叶茂,蟠桃垂挂。
三百二十一倍根海!
梁渠清楚记得,回来睡觉之前,根海是三百一十八倍,一党涨三倍!
“凤仙绝对不可能涨那么多,或许比雷劫多,但不可能多一倍,是天赋巨量提升之后的泽灵倒灌!”梁渠十分确信。
普通武圣,修行两年半能自然增长,期间会有特殊际遇,如同梁渠吃凤仙鱼,碰上老蛤蟆的天劫炼体,此外,阶数高的武圣,修行也会更快,但一般武圣,到死也就是六七阶,有际遇无非是五六百,没有甚至是三四百。
水猿大圣圆满,少说对标十阶往上,六百根海之上。
骤然开出十七倍的天赋渠道,引起了一次质变,导致这六百乃至更多的根海“势差”,助推倒灌,接下来应该还会一直迅猛增长,直至二者相等!
自育位果,指日可待!
“两面派有大用啊。”
无意间给阿威找的托管,撬动了不得了的好处。
这次就是黎香寒透露的长气转移。
南疆还有几百缕甘露,令人垂涎欲滴,奈何已经完全隐藏,再寻一个“骨煞”可遇不可求,然而这次洗劫的万象猛,青纹谷的应该还在,少说有五十之数。
福地!
洞天福地!
“此行灭掉枯骨,延缓伪龙计划,说不定能换掉土司,有战略意义,绝对不止十个不世功!”不世功,天龙拿到都值得珍惜,普通人一辈子赚不到,参与到大国叙事之中,太难太难,一个都是血赚,封妻荫子。
可惜。
梁渠没有多兴奋。
因为他是一个负债人。
“这一波应该能一次结清西龟的”
突然。
梁渠心头一动,他明明没有放开感知,偏偏有一种预感一一有人要进来了,且能大致猜到是谁。“夫人?”
龙娥英惊讶,敲门的手变推门,背靠阖门时好奇问:“你没有这个习惯吧?”
受老和尚的影响,梁渠哪怕在家也不会轻易放开感知,去窥探别人的隐秘。
“不是感知到”
梁渠话到一半,闭口盯住娥英。
哇塞!
常看常美。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
龙娥英也话到一半,忽然脸红,上下一扫,白一眼梁渠。
同修《眼识法》,只跨入屋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目光”,不仅有,更怪怪的,简直穿透衣服,落到了身体上。
“你又修的什么怪门功夫?怎么一个人有那么多目光?”
“什么怪门功夫,你怎么不走了?再走两步,好看,特别好看。”
龙娥英环抱双臂,站定不动:“崇王一直想寻你,请你吃饭,总来问我,你在床上睡了一个月,什么时候赴约?”
“一个月?那么久?”梁渠大吃一惊,忙抓起衣服,绑上腰带,“这次我给他送了泼天大功,饭桌上有没有龙肝凤髓?没有我可不去。”
“贫的你。”龙娥英帮忙整理衣襟,拎出床下长靴,俯下身给穿袜子的梁渠套上,再挂配饰“我自己会穿鞋,走走走,不用挂那些。一回生二回熟,两个大观都一块杀了两个,全自己人,打理那么好做什么,白吃白喝去,怪不得我那么饿,感情睡了一个月,现在是十月?”
“十月三。”
“哗啦!”
水花四溅。
土司坐在青笞石上,抛洒鱼料,鱼群围拢,张开鱼唇,争相夺食。
一块块亮斑浮动池塘水面,偶有黑线一闪,是飞鸟掠过天空。
谢弘玉拿个小木碗,抓耳挠腮。
“淮王!不,梁兄弟!”
“哈哈哈,隗兄!”
“月隐云间,难与星会。这见梁兄弟一面,真是不容易,本以为怎么着,你我二人能传杯弄盏,畅谈几夜,未曾想兄弟一睡便是一月,实在可惜啊。”
缭绕蒸汽熏蒸人脸。
铜锅冒烟。
崇王起身,亲自迎接梁渠夫妇。
梁渠扫一眼桌面,全是南疆特色宝鱼,暗道崇王靠谱,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没办法,大战一场,实在神思疲劳,不过,可惜之说从何而来?好饭不怕晚,崇王若是愿意,接下来有大把空闲,再行畅谈也不迟啊。”
崇王惊讶:“淮王不知?”
“知什么?”梁渠看娥英。
龙娥英亦茫然。
“梁兄弟是一醒来便来赴宴?”
“听我夫人言说,自然不敢教崇王久等。”
“啊!那定是天使未来得及告知于梁兄弟,估计待会就会有天使知晓梁兄弟行踪,前来下令。”“究竟是何事?”梁渠困惑。
崇王没有点透,并指敲桌:“此行南疆自顾不暇,边关大安,金瓯无缺,我大顺又借口北庭眶骗骨煞,演戏自当演全套,北庭冤枉淮王,于情于理”
梁渠稍作思考,恍然大悟。
机会难得。
他得去北庭,找回“面子”!
就特么你“冤枉”我是吧?
只是…
“两头作战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