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晴一拳头砸下来时,阮宝梨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她的拳头。
齐玫也被章晴的无法无天吓到,惊叫一声。
“咦?”章晴表情变了。
本来只是被阮宝梨抓住的拳头忽然感到了一种黏腻。
她挣了下,没挣开。
她明明看见阮宝梨气力不济,手指呈现松张的状态。
可是她的拳头被紧紧粘在阮宝梨的掌心里,她动,阮宝梨的手也跟着动。
章晴的右手进门就被阮宝梨打废了,左手又被粘住,进退两难。
“你往我手上粘什么了?”她质问阮宝梨,面上又惊又怒,“臭婊子你又耍什么花招?!”
阮宝梨在身高体壮的章晴身下,果真不比一只猫来得大。
她快被章晴坐吐了。
“拿开你的手!”章晴大喊。
阮宝梨被她吼得耳朵疼,“拿不开。”
章晴站起来,想甩开阮宝梨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她力气实在太大,把阮宝梨生拉硬拽的,就像一只短线的风筝。
狭窄的宿舍里,阮宝梨连续三次被甩过门口,她觉得自己还挺像个月亮,正绕着地球公转。
“你别拉她了!”齐玫丢下杆子,去拦章晴。
“滚开!”章晴看也不看,一肘捣在齐玫胸口。
齐玫往后栽,后腰撞到了床。
“嘶!”齐家虽然势微,齐玫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女,从没受过这种暴力对待,疼得她眼眶霎时湿了。
但她马上挣扎着站起来,还是要去拦章晴,“放开她!”
三个女人拉扯间,阮宝梨被甩得左脚绊右脚,踉跄着往门口摔。
她一摔,胳膊拉扯拳头,章晴也往她身上摔。
章晴往下摔的时候,还故意弯曲手肘,要借重力肘击阮宝梨的腹部。
被击中的话,半条命都是阎王爷的了。
千钧一发,一只脚踹中了章晴的侧腰,在章晴被踹飞的同时,粘鼠板的强化技能也到时间了。
砰!
章晴重重摔在走廊上,半天没爬起来。
汗流浃背的阮宝梨仰头,看见了霍砚。
他果然从书房赶过来了!
霍砚把阮宝梨拉起来,又去扶齐玫。
齐玫不用他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是谁?上来就动手打人,嚣张得很!我看她娴熟得不得了,惯犯啊?”
霍砚的视线从狼狈的阮宝梨脸上移开。
他看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骂着脏话的章晴。
就像在看一摊腐烂的死物。
后者乍看清踹自己的人后,呆若木鸡。
她转动脑袋,怔怔的,也终于看清齐玫的脸,“我……”
齐玫扶着后腰,恼火道:“你是不是经常打她?”
“我……”章晴雪上加霜的右手疼得要命。
她在宿舍楼里向来横行霸道,今天怎么总是输?
不管在家、上学还是工作,私下不都是看谁拳头硬吗?
她明明已经把阮宝梨打服了,她怎么还是不听话?
因为霍砚的登场,过去一个月,阮宝娣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黑暗时刻,忽地涌出好多位友善正义的同事。
大家聚集在阮宝梨宿舍门口,纷纷指控章晴的暴力和霸道。
“齐小姐说得没错,她经常打宝梨!”
“一言不合就打她,谁拦她还扬言要打谁!太恶劣了!”
“她力气太大,我们平时拉都拉不住她。”
“她总是把宝梨关在房间里,打她的时候还往她嘴里塞衣服,不让她叫出声。她还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有阵子把宝梨打得身上没一块好皮!”
齐玫越听越生气,厉声问:“为什么不报警?”
七嘴八舌的同事们倏地安静,大家的目光都从齐玫正直的双瞳移开,怯怯地不敢看霍砚冷若冰霜的脸。
“阮宝梨,”霍砚说:“报警。”
阮宝梨等的就是这句话。
齐玫也说:“你报警,我做你的证人。”
阮宝梨感激地看一眼齐玫。
刚刚的混乱里,她一直想救自己。
同一天里,警察第二次进霍宅,带走了第二个家政职员。
这一次,齐玫和管家柳叙东陪着阮宝梨一道去陈述了案情,等她们再回霍宅,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柳叙东自认失职,安顿好齐玫后,就该去找霍砚反省。
他问阮宝梨,“你能自己回宿舍吗?”
阮宝梨说:“能,谢谢您。”
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霍宅,穿过走廊,路过花房,从蔷薇小径走向院墙,再从院墙的小门里走回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狼藉一片,几套衣服凌乱地堆在衣柜里。
阮宝梨坐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阮宝梨接起电话,轻声道:“你好?”
静了两秒,霍砚才问:“受伤了吗?”
阮宝梨说:“谢谢霍先生,我没有受伤。”
“好。”霍砚说:“休息吧。”
通话结束,阮宝梨走到阳台玻璃门前,飞快瞄了一眼霍砚书房的窗户,才拉紧窗帘。
同一时间,霍砚也放下窗帘,转头看向正在检讨的柳叙东。
“综上,我们会从管理职责、团队氛围和预防机制三方面进行深刻反思和改进……”
霍砚打断他,“所以章晴长期殴打阮宝梨是事实?”
“是事实。”柳叙东说:“章晴当初是刘楉麟介绍进的霍宅清洁组,据说他们长期维持着恋爱关系,章晴对外都自称刘楉麟老婆,说刘楉麟已经全款购买了婚房,他们很快就要结婚,婚后她会辞职回家,她似乎很期待过上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生活。”
“相夫教子”四个字让霍砚嗤笑了一声。
“阮宝梨到霍宅任职后,刘楉麟就拿直系上司的身份恐吓她,一开始只是在工作上要求她做额外的事,看阮宝梨不反抗,他开始占她便宜,阮宝梨不同意,他也会打她,处处针对她。”
柳叙东继续说:“今早把她关在冰箱里也是为了逼她同意发生性关系。”
“刘楉麟的原话是,想睡她,睡了就不感兴趣了,没想到她那么倔,死活不肯。”
柳叙东没再说话。
他看着霍砚长大,即便对方什么也没说,他也感受得到,对方生气了。
开阔的书房里,死寂一片。
直到霍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他问:“阮宝梨是怎么回事?”
柳叙东不紧不慢地答:“她此前在酒店中餐厅工作,因为工作认真,餐厅经理将她推荐至霍宅,可见她在中餐厅时颇受同事喜爱。”
“颇受同事喜爱?”霍砚的嘴角扯了扯,“柳管家,你嘴里的喜爱怕不是得菩萨转世才能消受的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