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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笼中鸟与寻巢人(1 / 1)

仓库里的血腥味,已经被浓重的菸草和硝烟气息所掩盖。

沈砚之坐在那张属於杨喆的太师椅上,指间夹著一支即將燃尽的香菸,菸灰长长一截,摇摇欲坠,像他此刻的心情。

面前的乌木长桌上,那本决定了无数人生死的帐本静静躺著。杨喆、张啸林、李士群手下的一眾头目一个个名字,被他用蘸著红墨水的钢笔,冷酷地划掉。每一道斜线,都代表著一段復仇的终结,也代表著他向深渊更近了一步。

然而,预想中的快意並未到来。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划掉时,席捲他全身的,不是大仇得报的狂喜,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巨大的空虚。仿佛支撑他多日不眠不休的那根精神支柱,在一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后怕。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林秀芝那双温柔的、总是带著浅浅笑意的眼睛。是为了她,为了那个被毁灭的家。復仇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夺回属於他们的安寧。

现在,障碍已经扫清,是时候去接她了。然后,带著她,带著缴获的这笔足以让他们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安身立命的財富,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明远。”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一直站在不远处、同样神情凝重的苏明远走了过来。作为明远纱厂的主人、行会的会长,他本不必亲身涉险,但他与沈砚之的交情,以及对76號的切齿痛恨,让他选择站在这里,成为这个復仇联盟最坚实的后盾。

“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沈砚之捻熄了菸头,站起身,多日来紧绷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鬆动。

苏明远的脸色沉了下去,他艰难地开口:“砚之,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派去的人回报,昨天深夜,76號来了一队人,封锁了整个楼层。他们以转入特別加护病房』为由,用一辆黑色的別克轿车,把沈太太秘密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沈砚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去向不明。”苏明远摇了摇头,“医院上下全被下了封口令。我动用行会的关係去打探,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只知道是76號直接下的命令。”

“哐当!”

沈砚之身边的一个黄梨木茶几,被他一脚踹得粉碎。那本凝聚了他全部心血和智谋的帐本,也被狂怒的他一把扫落在地,纸页散落一地。

那一瞬间,所有精心构建的冷静、所有运筹帷幄的从容,都化为了齏粉。他不再是那个躲在幕后的“幽灵”,不再是掌控全局的復仇者。他变回了一个丈夫,一个失去了唯一珍宝、即將陷入疯狂的男人。

血液“嗡”地一声衝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周敬尧那个恶魔,他抓住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备车!”沈砚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嘶吼,“召集所有人手,带上所有的枪!我现在就去踏平76號!”

“砚之,你疯了!”苏明远一个箭步衝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周敬尧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你往里钻!你若是出了事,沈太太怎么办?!”

朋友的质问,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沈砚之的怒火上。

他剧烈地喘息著,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是啊,秀芝还在他们手上,自己若是死了,她便再无希望。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股疯狂的怒意已经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都要冰冷的杀意。

“你说的对。”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不能死。我要让周敬尧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他走到窗边,看著窗外依旧歌舞昇平的上海。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他的妻子,就被困在其中的某一个角落。

“明远,这次要请你帮我了。”沈砚之转过身,语气郑重。

“你我之间,何谈一个请』字。”苏明远沉声道,“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找人。”沈砚之的声音恢復了镇定,“动用你行会所有的关係网,脚夫、车行、米店、布庄告诉他们,谁能提供任何关於被秘密转移的女病人』或近期戒严的疗养院、私人別墅』的消息,赏金由我来出。我要在全上海,撒下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

“好!”苏明远重重点头,“这件事交给我,不出三天,我保证有消息回来。

“第二,”沈砚之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本散开的帐本,目光,死死地锁在了那几个字上——三德坊,华成印刷厂。

“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他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我就要斩断他的命根。”沈砚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不是要找我这个幽灵』吗?我就让他看看,这个幽灵,是怎么拆掉他的阎王殿的。”

“你是说我们要动鬼钱』的印製厂?”苏明远也感到了事態的升级,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对。”沈砚之看著他,“这將比我们之前做的任何事都危险。但我必须用进攻,来逼周敬尧露出破绽。只要我能威胁到他的命根子,他就不可能再从容地布局。”

苏明远沉默片刻,隨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陪你。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先把这个华成印刷厂』的底细,给我查个底朝天!”

寻巢人,已经张开了他染血的巨网。

浅旭疗养院。

林秀芝静静地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欞,在她素色的被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百合的香气与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芬芳。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她的感官,却前所未有地敏锐。

她能听到走廊里护士柔软的脚步声,能分辨出那是日本护士特有的、小碎步的节奏;她能听到庭院里,两名守卫用上海话低声交谈的声音,他们在抱怨这里的伙食不如76號的食堂;她甚至能从窗外那棵樱树的枝叶摇晃中,判断出风向和大致的风力。

她的身体是囚笼,但她的精神,已经变成了一张无形的、悄然铺开的网。

房门被轻轻叩响,隨后,那个年轻的中国护士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种职业化的微笑:“沈太太,该换药了。”

秀芝顺从地伸出手臂,目光却不著痕跡地扫过护士的胸牌——“实习护士,林婉仪”。她还注意到,这个女孩的眼神深处,藏著一丝不属於这里的、单纯的同情。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婉仪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门被推开了。

周敬尧捧著一束鲜艷的红玫瑰,微笑著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浅色的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一位前来探望患病友人的绅士。

“沈太太,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他將插进床头的瓶里,那束清雅的百合,瞬间被这团咄咄逼人的红色所淹没。

“托托周先生的福,好多了。”秀芝的声音虚弱而沙哑,眼神里带著恰到好处的迷茫和畏惧,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那就好,那就好。”周敬尧拉过椅子坐下,目光温和地看著她,像一个耐心的心理医生,“沈太太,我知道,现在让你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件很残忍的事。但是,为了能儘快抓住凶手,要给你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有些细节,我还是想再向您確认一下。”

秀芝的內心,冷静如冰。她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那天晚上,在你失去意识之前,”周敬尧的语气充满了诱导性,“那个救了你的人你真的看不清他的长相吗?或者,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特別的话?任何一个词,一个口音,都可能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

秀芝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我我不知道当时太黑,太乱了到处都是火我只记得,那个人很高,很壮说话的声音很粗,像像码头上扛包的工人”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一个被巨大创伤击垮的、记忆混乱的普通女人。她故意拋出了一个模糊而错误的特徵,一个最符合逻辑、也最容易被相信的“闯入者”形象。

周敬尧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也更加阴冷:“没关係,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养好身体最重要。对了,我们的人,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令郎的踪跡。”

儿子!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秀芝的心臟。她的呼吸瞬间停滯,偽装出的脆弱,在这一刻险些被击得粉碎。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来维持理智。

“安安我的安安他还好吗?他他在哪里?”她的声音里,是再也无法掩饰的、一个母亲最真实的绝望和期盼。

周敬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看到鱼儿上鉤了。

他故作沉痛地嘆了口气:“沈太太,您要有个心理准备。现场的情况很混乱,令郎目前下落不明。我们的人,正在尽全力搜寻。但是”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救了您的神秘人』,很可能也带走了您的儿子。他的目的不明,也许是勒索,也许有更复杂的图谋。”

这番话,何其歹毒。它將沈砚之从一个“拯救者”,扭曲成了一个“绑架者”,同时,又给了秀芝一丝儿子还活著的、致命的希望。

“您想啊,”周敬尧继续用他那毒蛇般的声音,向她的意志里注入毒液,“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们。努力回忆那个人的每一个细节,只要我们能找到他,不就能找到您的儿子了吗?令郎的未来,很大程度上,就掌握在您的手中啊,沈太太。”

秀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看到了周敬尧脸上那偽善面具下,一闪而过的、得意的残忍。

她明白了。

儿子,是周敬尧拴在她脖子上的、最残忍的锁链。希望,是他用来对付自己最致命的武器。

然而,剧痛的尽头,却催生出了一股冰冷的、钢铁般的意志。周敬尧的这番话,也暴露了他自己的软肋——他同样急於找到那个让他损失惨重的“幽灵”。

只要这个“幽灵”一天不现身,自己这个“鱼饵”,就是安全的。不仅安全,而且,是这盘棋局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將那股几乎要將她撕裂的悲痛,强行压回了灵魂的最深处。

“我我知道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周敬尧,眼神里充满了被操控的、无助的依赖,“周先生,拜託您求求您,一定要一定要找到我的安安”

周敬尧满意地笑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放心吧,沈太太。我们会尽力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静养。”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秀芝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她强忍著身体的虚弱,从床上坐起,赤著脚,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

她看著窗外戒备森严的日式庭院,看著那些如同狱卒般巡逻的警卫。眼神里,没有了泪水,没有了绝望,只剩下如同西伯利亚寒星般的、彻骨的冷静。

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从现在起,她不能再等待。

她必须自救。

笼中鸟,已准备好唱响她自己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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