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秋,天气转凉,来大众浴池洗澡人多了起来,挤挤的。
周秉昆在大池子角落,身体慢慢进到大池子,晚上的缘故,大池子的水不是那么干净,看着有些浑浊了。
好在很热,水流在身上荡漾,很舒服。
泡了小半个小时,从大池子出来,用搓澡巾上上下下搓了搓,搓的差不多了,到淋浴头冲干净。
冲完身上的泥,再上上下下打上香皂,站回淋浴头下,冲了一遍。
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
拿起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回更衣室穿衣服。
要是周秉昆一个人来,或许会找搓澡工搓一下澡,今天跟郑娟一起来的,不想让她在外面等,索性早些出来。
在门口长椅坐下,等着郑娟。
刚坐下,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传来,“秉昆哥,来洗澡,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扭头看去,正看到乔春燕穿着工作服,从休息室走了过来。
工作服上前胸清清楚楚印着两个字“修脚”。
周抓了抓头发,一脸憨笑,“我就是洗个澡,洗完就回家。”
乔春燕双臂合抱在胸前,“就是跟我见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洗完了还不回家,不怕娟姐说你?”
“我和她一起来的,我在等她。”周秉昆依旧笑呵呵说。
乔春燕眼睛一亮,“娟姐也来了,我进去看看。”
说着,就要去女浴池。
“不用……”周秉昆连忙叫住她,“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周秉昆的话音刚落,男浴池呼啦啦出来三个男工。
男工穿着拖鞋,仅在短工作服外套了件厚衣服。
其中一个背了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背上的人不时呻吟,能看出来是受伤了。
“怎么了?”乔春燕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一下倒了。”一个男工应了一声。
“这可怎么办,人要是真出了事,我们浴池要担责任的。”另一个男工一脸愁容。
周秉昆站起身,看了他背着人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断定不是摔倒那么简单,需要马上送到医院,忙说:
“春燕,你们浴池有平板车么?”
“门口就有一辆!”背着人的男工应了一声。
“好!”周秉昆连忙冲到门外,把平板车推到门口,冲着几个男工喊:
“咱们一起,把他放在平板车上!”
三人没有尤豫,有的扶后背,有人扶着腿,把受伤的人抬放上去,由于出来匆忙穿衣服少一个个冻得直打喷嚏。
秉昆见状,“你们快进屋,这么冷!……我送他去医院。”
又看向乔春燕,“春燕,等郑娟出来,你让她先回家,送完人,我就回去。”
“行!”乔春燕也怕人出事,没有废话,连忙应了一声。
秉昆蹬着平板车,就往大路骑。
这时,车上人突然开了口,声音断断续续:“送我……去……131……131医院……”
秉昆头也不回:“131医院是军医院,普通人不给看病。吉春市医院就在附近,送吉春市医院!”
车上的人努力把声音喊大声,近乎命令的口吻:“去131!我……我是军人!”
周秉昆听他这么说,知道车上人一定是军队的,回头看车上人一眼,“好”顶风奋力蹬车……
一刻钟后,来到了131医院门外,秉昆连忙落车,看着面如死灰的病人,“大叔,我们怎么进去?”
躺在车上的,用力睁开了眼睛,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不那么白了,
“我……我叫马守常,你进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拿着担架来抬我。只要是医院三十五岁以上的,见着哪一个就告诉哪一个。”
听到“马守常”这个名字,周秉昆心头一震,
他清楚记得剧中周秉昆是在浴池救过马守常的。
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也救了马守常。
既然是他,那就进131医院就没问题了。
快步走向门卫处,冲着一个四十多岁长得象是干部的中年人喊道:
“车上是马守常首长,你们马上拿担架抬他进去!”
中年人一愣,“你,你说的是马首长?”
“是!他现在受伤了,你们马上抬他进去!要是出了事,你们是要担责任的!”
有了马守常的指示,周秉昆说话格外硬气。
“好,好,马上!”
中年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打通了内线电话。
一两分钟后,几个军装外套着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将伤员放到担架上,快步抬进医院。
每个人都关心伤员,没人理他。
周秉昆也不在意,把人安全送到,比什么都重要。
裹了裹身上的厚衣服,蹬车就要走。
这时,刚才在门卫的那个中年人喊道:“同志!”
秉昆四顾,周围再无别人,知道是喊他,“你……叫我?”
中年人拿着一个本子走到他身前,“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周秉昆抓了抓头发,说了一句这个年代十分时髦的一句话,“不用了,做好事不留名。”
没想到中年人板起了面孔:“,同志,我在执行命令,请你配合。”又重复发问:“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看他严肃的样子,周秉昆笑了笑,“我叫周秉昆,家住光字片,在吉春拖拉制造机厂工作……还要问别的么?”
中年人认真在本子上记下,直了直上身,冲着周秉昆敬了一个礼,“谢谢配合,没有别的了。”
“那,那我走了。”周秉昆蹬上三轮车,向大众浴池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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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一回,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回到大众浴池,已经八点半。
本以为郑娟会一个人先回家,没想到她没有走,而是在浴池门口长椅等着。
乔春燕没事的时候,就出来陪她坐坐,聊一些家常。
因为服装厂考试被人匿名投诉,举报人很可能是乔春燕,郑娟说话格外小心,该说不该说的,能不说都不说。
乔春燕问多了,笑一笑就过去,也不多说什么。
这样的闲聊,乔春燕有些失望。她本以为郑娟一个人,能问些有用的话。
没想到,郑娟的嘴这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