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周母连忙从炕沿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脸上满是笑。
乔春燕也没客气,挨着周母坐下,把篮子里的盘子往桌上一放——
是满满一盘煮花生,还冒着点热气。
“看你们这儿大鱼大肉吃得正香,我来添个下酒菜!
她笑得眉眼弯弯,话里透着热情。
“还是春燕懂我们,知道我们就好这口!”肖国庆立刻接话,眼神不自觉地往她身上飘。
乔春燕却没接他的话,转头看向周秉昆,语气里满是羡慕:
“秉昆哥,我妈说你考上拖拉机厂了,可真厉害!你跟娟姐多好啊,一个在拖拉机厂,一个在东方服装厂,都是吉春顶好的工作。
等你们成了两口子,有了孩子,孩子在街面上走,都有面子!”
这话里带着些吹捧,却也是乔春燕的心里话。
这些日子她早想明白了,只要郑娟在,周秉昆就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索性摆正了位置,不再惦记了。
可她也清楚,周家看着没权没势,背后的关系却硬得很——
郝冬梅她爸虽说现在革了职,可谁知道哪天就官复原职了?那可是省里的大干部;
蔡晓光的父亲是吉春商业局局长,手里握着实权,在城里能呼风唤雨。
这样的关系,说什么也得靠上。
之前举报郑娟的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要修补和周家的关系,有机会,她就往周家跑。今儿个听说秉昆进了拖拉机厂,肖国庆他们都来了,这么好的套近乎的机会,她哪能错过?
在家煮好花生,没等凉透就来了。
周秉昆听了她的话,摆了摆手,笑着解释:
“我去拖拉机厂,就是个装卸工,干的都是最累的活,有啥好羡慕的。”
“那怕啥!蔡大哥在厂里办公室工作,想给你换个活,还不容易嘛!”
乔春燕立刻转头看向蔡晓光,脸上堆着笑。
蔡晓光连忙摇头,无奈地解释:
“春燕,你是不知道,拖拉机厂的人事调动得通过市劳动局,除非立了重大贡献,不然根本没法转岗,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嗨,县官不如现管啊!蔡大哥你在机关上班,肯定有办法的!”
乔春燕不肯放弃,话锋一转,又带着点试探,
“对了蔡大哥,前些天秉昆哥说,我评先进的事他跟你提过,你看……这事有戏不?”
一听这话,周秉昆赶紧给蔡晓光使了个眼色。
蔡晓光心领神会,抓了抓头发,一脸为难地说:
“春燕,你评先进的事,秉昆确实跟我说了,我也跟我爸提了。
可我爸一听说你刚参加工作,就说先进生产者得干满三年才能评,让你别急。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不过你也别灰心,以后有好事,肯定想着你。”
其实之前乔春燕求周秉昆帮忙评先进时,周秉昆就跟蔡晓光打过招呼——
倒不是真打算帮她,就是怕今儿个这样,乔春燕当面问起来,蔡晓光没个应对的话,没成想还真用上了。
乔春燕听了,脸上的笑淡了些,露出点失望,轻轻叹了口气:
“还要等三年啊……这也太久了。”
“急啥呀春燕!你才十八,等三年也才二十一,有的是机会!”
肖国庆盯着她的脸,笑嘻嘻地劝着,眼神里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乔春燕哪能看不出肖国庆的心思,可她对他半点儿意思也没有,赶紧避开他的眼神,转头看向郑娟,语气软了下来:
“娟姐,你身上这衣服真好看,能不能帮我也买两件啊?”
郑娟微微一笑,轻声解释:
“我在的部门有点特殊,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能领一套定制的工作服,大多是要出口的,不卖。
不过偶尔会有些带小遐疵的,国外不要了,就会卖给职工。
要是有合适的,我帮你留意着。”
“那太好了!商店里的衣服,都没你穿的这些样式好看!”
乔春燕立刻笑开了,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
说到服装厂,周秉昆忽然想起了郑娟的同事于虹。
他记得剧里于虹和孙赶超是三年后才处的对象,可现在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等那么久。
于是他看向孙赶超,直接开口:
“赶超,郑娟有个同事叫于虹,跟她干一样的活,我把她介绍给你处对象,你愿意不?”
这话一出,没等孙赶超开口,坐在他身边的孙小宁先拍起了手,脆生生地喊:
“好啊好啊!我哥要有对象啦!”
“小宁!哪都有你!”
孙赶超故意板起脸训了妹妹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看向周秉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秉昆,那……那姑娘好看不?”
周秉昆挑了挑眉,笑着反问:“能跟你娟姐在一个部门,给外商拍照片的,你觉得能不好看吗?”
这话一出,孙赶超立刻明白了,眼睛都亮了,急忙看向郑娟:
“娟姐,那啥时候能见面啊?”
郑娟抿着嘴笑了笑,轻声说:“你要是急,这周末我们一起去东湖公园踏青,到时候让你们见个面。”
“好好好!”孙赶超连说了三个“好”,脸上满是急切。
“我也要去!”乔春燕立刻举手,生怕落下。
“那我也去!”肖国庆紧跟着附和,眼睛还盯着乔春燕。
周秉昆看着热闹的场面,笑着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周天咱们一起去东湖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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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散席时已过了九点。
郑娟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从灶房出来,轻轻放在周秉昆脚边。
她垂着眸,长睫在暖黄的灯光下投出浅影,声音温柔如水:“秉昆,累了一天,来烫烫脚。”
周秉昆没客气,弯腰脱下袜子,把脚放进盆里——
水温不凉不烫,刚好裹住疲惫的双脚,暖意顺着脚尖往心里钻。郑娟搬来个小板凳坐下,拿起一旁的毛巾,指尖轻轻触过他的脚背,细细擦着水珠。
“秉昆,我总觉得象在做梦似的……”
她低着头,声音轻得象呢喃。
周秉昆双手撑在炕沿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着问:
“娟儿,咋突然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