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蔡晓光用馀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秉昆一眼,周秉昆立刻心领神会——他准是有话要单独说。
侧身对郑娟说:“娟儿,我跟晓光哥聊点事,你去里屋陪我妈说说话呗?”
郑娟是个懂事的姑娘,立刻站起身:“好,你们聊。晓光哥,我先过去了。”
说着,她轻轻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还顺手柄门带上了。
看着门关上,蔡晓光一脸羡慕地说:“秉昆,郑娟可真听你话。”
“那是,女人嘛,不听话怎么行。哪象你,看到我姐,就象老鼠见到猫……”周秉昆笑了笑,话锋一转,“说吧,到底有啥事?”
蔡晓光立刻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说:
“冯化成来信了!”
周秉昆看着信封还封得严实,忍不住轻叹:“你没拆开看?”
“我哪敢拆啊!”蔡晓光抓了抓头发,一脸怂样,“万一让你姐知道我偷看她的信,我就彻底完了。还是你拆吧,你是她弟弟,不能把你怎么样。”
周秉昆睨了他一眼:
“你可真窝囊,窝囊废。行吧,我拆就我拆,你把抽屉里的剪刀拿来。”
蔡晓光立马屁颠屁颠地取来剪刀。
冯化成这封信是用胶水粘的封口,这年代的胶水怕热,周秉昆把信封放在炕头捂了一会儿——没多大会儿,封口就裂开了一道缝。他用小刀轻轻一划,封口就开了。
掏出信纸,上面的字写得倒是漂亮,内容跟周蓉之前写的一样,是一首诗。
“风拂我堤岸……”
周秉昆目光落在落款日期上——“3月4日”。
他拿起纸笔,按照之前破解密语的办法,从第三个字开始,每隔四个字记一个:“我、把、改、造、地、方、换、成、吉、春、我、们、很、快、相、见。”
看着这一行字,周秉昆不禁暗暗赞许,“这个冯化成的确有两下,我姐那封藏字诗歌看不出所以然。冯化成把字藏进诗里,还能表文笔流畅,有两下子。”
看向蔡晓光:
“晓光哥,冯化成他这是要找上门了!”
蔡晓光赶紧拿过信纸,逐字核对了一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他要是来了,我是不是就彻底没机会了?”
“你慌啥!他来才是好事,对你是利好!”周秉昆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利好?”蔡晓光更懵了,抓着头发问,“他都要跟你姐见面了,怎么还利好啊?”
“你就是太在乎我姐,一碰到她的事就犯糊涂。”
周秉昆觉得有必要给他鼓鼓劲,
“你想想,就算我姐将来跟你在一起,心里一直装着冯化成,你们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他来了,正好可以和他面对面比一比,让她亲眼看看,到底谁才是真心对她好、谁更适合她。”
蔡晓光愣了愣,细想之下还真有道理,可还是没底气:
“可冯化成是诗人啊,我跟他比不了这个……”
“诗人算个屁!”
周秉昆忍不住吐槽,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没穿越前,ai一分钟能写一百首诗,首首都比这些所谓的诗人写得好。
是这年代文化作品少,才让这些人有了蒙骗小姑娘的机会,
“他又不是李白杜甫,就是会几句无病呻吟的话,也就骗骗我姐这种没经历过事的姑娘。
他比我姐大十七岁,老皮老脸,身体素质也不行,我姐跟他结婚也不会幸福。等我姐想明白,就知道你的好了。”
蔡晓光被点醒了,挺了挺腰板:“那你的意思是,任由他来吉春?”
“来就来呗!”
周秉昆满不在乎,
“他来吉春也只能去新生农场,想跟我姐见面没那么容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表现,机会都是你的。记住,吉春是我们的主场,收拾冯化成还不容易?”
蔡晓光终于听明白周秉昆的话,用力点点头,眼里重新有了光:“行!我听你的!”
周秉昆用力拍了拍蔡晓光的肩膀,“这就对了么。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有我帮你,一定能行。”
“好,好。”蔡晓光连连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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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蔡晓光留在了周家吃的,周秉昆跟他又聊了很久,直到快九点才送他走。
这年代不比现代,九点已经是很晚了,光字片的巷子里早就没了人影。
送走蔡晓光,周秉昆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外屋地上泡脚。
郑娟因为明天要去面试,兴奋得睡不着,就坐在他身边陪着说话。
“秉昆,你说我明天能通过面试吗?”郑娟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点不自信。
周秉昆张开手臂,轻轻抱住她的腰,柔声说:
“晓光哥办事靠谱,他既然能把你推荐上去,只要你发挥正常,肯定能过。”
“可我还是有点怕……我真的能行吗?”郑娟的声音更轻了。
周秉昆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
“当然行!剪裁你学了一个星期,简单的活肯定没问题;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做试穿员再合适不过了,没人比你更配这个岗位。”
郑娟抿了抿嘴唇,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要是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肯定陪你去!”周秉昆语气笃定,“你记住,你就是最好的,不用跟任何人比。”
“恩,我是最好的……”郑娟脸上终于露出了璨烂的笑容,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泡脚的水凉了,郑娟才帮他把水倒掉,才回屋准备睡觉。
郑娟住进周家,一直跟周母睡里屋,周秉昆睡外屋。
虽说两人感情升温很快,亲亲抱抱已是日常,却始终保持清白,没再往前一步。
周秉昆心里清楚,只要他主动,郑娟不会拒绝,可他觉得,两情相悦的事不用急,慢慢来,这份甜蜜的等待,将来会是彼此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