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光字片周家所在的小巷。
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乔春燕拎着水桶迎面走来。
乔春燕同样看到周秉昆牵着一个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似的,愣了愣才迎上去:
“秉昆哥,这是谁啊?”
周秉昆感受到郑娟的手没有松开,心里一暖,憨憨一笑:“这是我对象,郑娟。”
说完又侧过头对郑娟说:“娟姐,这是乔春燕,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
郑娟没有反驳,她本就对周秉昆有好感,经过刚才的事,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能保护她的男人。
这个年代,充满着太多不确定,有人保护,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对着乔春燕微微一笑:“春燕你好,我叫郑娟。”
乔春燕看着郑娟漂亮的模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惭形秽的感觉涌了上来。
对于周秉昆,她本以为两人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意思,板上钉钉了。
没想到,周秉昆竟然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对象,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过,乔春燕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女人,把不好的情绪压在心底。
看向郑娟脸上的巴掌印,问:
“你……你脸怎么了?”
没等郑娟开口,周秉昆就接过话:
“刚才遇到两个地痞抢东西,我赶过去解决了,让她受了点委屈。”
“秉昆哥,你以前挺老实的,现在怎么这么厉害啊?”
乔春燕一脸惊诧——这年代,能打的男人最让人佩服。
周秉昆握紧了郑娟的手,语气坚定:
“谁欺负郑娟,我就跟他拼命!”
说完又看向乔春燕:
“我们先回家了,有空再聊。”
“行,我也回家。对了秉昆哥,下星期我就要分配工作了,街道说很可能去棉麻厂!”乔春燕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周秉昆又想起剧中乔春燕被分到了大众浴池,忍不住提醒:
“春燕,棉麻厂是好地方,很多人想进,该找人帮忙就找人,别大意。”
“放心吧!我要是进不去,别人更进不去!”乔春燕信心满满地说。
见她这么有把握,周秉昆也不再多劝,牵着郑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渐渐升起,洒在两人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光字片,周家。
周母李素华一早去了副食商店买菜,家里没人。
周秉昆先带着郑娟去灶房洗了脸,又从锅里拿出个刚煮好的鸡蛋,递到她手里:
“郑娟,用鸡蛋在肿的地方滚一滚,能散散瘀,滚几下就不那么疼了。”
郑娟点点头,握着温热的鸡蛋,轻轻在脸颊的红肿处滚动,鸡蛋的温度通过皮肤传进来,红肿的疼痛消减许多。
“秉昆,你家真大。”
郑娟环顾着屋子,眼里带着些羡慕——
比起自家狭小的土坯房,周家不仅宽敞,还收拾得干净整齐,桌椅板凳虽旧,却擦得发亮。
周秉昆抓了抓头发,憨憨一笑:
“我爸是建筑工人,当年盖这房子时,别人家都怕花钱,盖得挤挤巴巴的。
我爸心疼我们,自己带着人干,愣是盖了两大间。我爸我妈住里屋,我哥以前跟我住外屋,我姐还有个小隔间。现在,好多邻居都羡慕我家呢。”
“听你说,你哥和你姐都考上了吉春重点高中,真厉害!”郑娟忽闪着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敬佩,“要是还有高中,你也能考上。”
“我比我哥我姐差远了。”周秉昆摆了摆手,笑了笑,“我听大娘说,你上学时成绩也很好,要是能读完初中,说不定比我姐还厉害呢。”
提到上学的事,郑娟轻轻叹了口气:
“小学时我成绩确实不错,后来我娘总生病,我要帮着照顾家,就更没心思读书了。”
“郑娟,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问清楚……”
周秉昆忽然放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些认真。
“什么事?”郑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大娘说你是五一年生的,比我大一岁,今年虚岁十九。可我总觉得你比十九岁沉稳,不象这个年纪的姑娘……”
周秉昆顿了顿,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你可能不是五一年生的。”
若郑娟真是解放前被捡的,周秉昆觉得她的身世恐怕不只是“弃婴”那么简单,有必要问清楚。
郑娟沉默了,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鸡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坦诚:
“秉昆,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被坏人欺负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该对你隐瞒。
其实,我是我娘在四九年春节前捡的,那时候我三四个月的样子。”
“这么说,你是四八年在吉春出生的?”
周秉昆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恩……”
郑娟咬了咬嘴唇,声音轻了些,
“我娘怕别人怀疑我是国军家属的孩子,就对外说我是五一年生的。其实我今年虚岁二十二了。”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周秉昆,眼里带着些不安,
“你……你不会嫌弃我年纪大吧?”
“怎么会!”
周秉昆立刻摇头,语气格外坚定,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了,别说你比我大四岁,就算大十岁,我也愿意一辈子保护你。”
这个年代的感情本就直接,他不想藏着掖着,也想让郑娟安心。
听到这话,郑娟的脸上瞬间涌上红晕,嘴角忍不住上扬:
“秉昆,其实我也觉得你跟别的年轻人不一样——你看着年纪小,可做事、说话都特别成熟,不象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聊开了心扉,她也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周秉昆当然知道原因——
前世三十岁的自己重生在十八岁的身体里,长相没变,可气质完全不同。
家里人只当他是“一场病后长大了”,这其中的秘密,他自然不能说。
他只能再次抓了抓头发,保持着憨厚的样子:
“有吗?我咋没觉得。”
顿了顿,他又认真地补充,
“郑娟,你放心,你的身世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
这个年代,这样的承诺比什么都重要。
说了,对于郑娟可能会是万劫不复,当然不能说。
郑娟嫣然一笑,眼里满是信任:
“我跟你说,就是知道你不会跟别人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也是。”
周秉昆说着,轻轻握住了郑娟的手——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要多好就有多好。
郑娟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两人心里都泛起了涟漪。
屋子里静悄悄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