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总是充满活力。今天练习的是漂浮咒的进阶内容，同时精确操控多个目标，当然教授也并不要求大家都能做到，只是作为一个拓展练习，在这节课上教室里的羽毛、书本、甚至在讲台上摆着的小南瓜都在空中笨拙地飞舞、碰撞，引发阵阵笑声和惊呼。
卡伦专注地操控着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让它们沿着缺省的轨迹平稳飞行，互不干扰。他的魔力输出稳定而精确，对于已经经历了无声咒还有炼金术练习的他来说，这个轻而易举。
“非常好，霍索恩先生！”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声音带着赞许，他站在讲台上升高的坐垫上，“对魔力的精准分流和控制是高级咒语的基础！尤其是当你尝试更复杂的施法时。”他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卡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下课后，卡伦收拾书本时，弗立维教授跳下讲台，走到他身边“卡伦，”教授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鼓励，“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技巧，不要急于求成。可以先从最基础的‘一心二用”开始。”
他指了指卡伦桌上摊开的课本和墨水瓶，“比如你可以先尝试同时用魔杖稳定地给羽毛笔醮墨水，同时用另一只手翻书页，并且保持专注。这听起来简单，但需要你的大脑习惯同时处理两件需要精细控制的任务。魔力控制是第二步。”
“我明白了，教授。”卡伦认真点头，“我会从这些基础练习开始的。”
“很好！记住，控制永远是内核。”弗立维教授拍拍他的手臂，转身回办公室了。
离开教室的卡伦，在室友们的询问下，讲述了弗立维教授的建议，大家都对弗立维教授那厉害的施法技巧感兴趣，都准备试一试‘一心二用”。
下午的魔药课一如往常笼罩在斯内普教授的低气压下。今天熬制的是治疔疖子的药水，步骤繁琐，对火候和材料添加顺序要求极高。教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不时响起的增埚抗议声。
卡伦小心翼翼地按照步骤操作，幸好他能清淅地看到锅中魔力反应的微妙变化，帮助他及时调整，避免被斯内普找到机会叼难。
斯内普如同幽灵般滑过，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口坩埚。他在卡伦身边停留了片刻，挑剔地审视着药水的色泽和粘稠度，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没有扣分，但也绝无赞赏，转身走向下一个受害者一一不幸的格兰芬多学生，他的坩埚正冒出可疑的紫色烟雾。
下课后，四人回到“鹰巢”，空气中还残留着魔药课的硫磺味。
“梅林的破帽子！斯内普今天看我的眼神，简直象在看一颗坏掉的狐媚子蛋！”韦斯利夸张地揉着太阳穴，瘫倒在壁炉边的扶手椅里，“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他目光里的寒气冻僵了！”
“那是因为你差点把豪猪刺当成水仙根加进去，韦斯利。”埃内斯托毫不留情地指出，他正用一块绒布仔细擦拭着他的黄铜望远镜镜片，动作优雅。
“嘿！那是意外！标签贴反了！”韦斯利辩解道。
法比安则蹲在窗台边，认真地用一个小滴管给“心语蕨”浇灌朝露之水。那株嫩芽在柔和的光线下，散发出宁静的微光。在浇灌完后抬头朝卡伦说道“卡伦，你的药水熬制看起来完美。斯内普在你身边转了好几回了，居然没挑出毛病，真是奇迹。”
卡伦耸耸肩，把书包放在炼金台旁：“运气好罢了，对了，你们今天感觉如何？弗立维教授告诉的那个‘一心二用”练习，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韦斯利哀豪一声，“我让羽毛笔醮墨水，结果把整瓶墨水都打翻了！书页也弄坏了三张！我感觉我的大脑就象被巨怪踩过一样混乱！”
法比安推了推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我试了试，勉强能让笔蘸上墨水，同时翻书页，但动作非常慢，而且翻书时笔就停在墨水瓶里不动了，完全谈不上稳定。”
埃内斯托放下望远镜，灰色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神经协调性。我尝试控制羽毛笔写字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按特定节奏敲击桌面。虽然写得歪歪扭扭，节奏也时快时慢，但勉强算得上同步了。”他虽然用了“勉强”这个词，但语气里的那点得意的语气根本藏不住。
卡伦点点头：“我也试了，效果比法比安好点。看来这确实是个需要长期训练的硬功夫。”
然后他走到炼金台前，目光落在卡斯托教授给的那本最厚的笔记上，封面上蚀刻着一个碎裂护符的图案，正是那件因材料强度不足而失败的青铜护符案例记录。“防御道具的研究，也得从最基础的材料学开始。”
他翻开笔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古代如尼文和复杂的几何结构图，夹杂着详尽的批注和分析。
卡伦集中精神，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流转，笔记上那些静态的符文结构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视野中仿真着魔力流动的路径和节点压力。
“能量在节点c3和d7汇聚冲击峰值远超青铜的屈服极限难怪会碎裂”卡伦喃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勾勒看符文节点。
韦斯利好奇地凑过来，看着那些天书般的符号和图表，眼晴发直：“梅林的胡子啊，卡伦，你看得懂这个？这可比那些星星轨迹还要难理解。”
“一点点。”卡伦没有抬头，“维克多教授说得对，理解失败比复制成功更重要。这个护符的设计思路其实很清淅，只是选错了‘盾牌”的材料，就象用羊皮纸去挡粉碎咒。当然如果只是制作一次性的防护的话，那就对材料要求不大了。”
“那成功的那件臂铠呢？它用了什么材料？”法比安也被吸引过来，暂时放下了他的园艺工具。
“陨铁和秘银。”卡伦翻到记录黑色臂铠的那一部分笔记，指着一张材料微观结构分析图，“看这里，陨铁本身具有极佳的魔力惰性和物理强度，能承受巨大冲击；而秘银则拥有超凡的魔力亲和性与延展性，能高效疏导和分散冲击能量。”
埃内斯托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复杂的结构图，眉头微：“陨铁—秘银—这两种材料本身就极其稀有昂贵。难怪那件臂铠能成功。”
“所以，我的第一个难题，”卡伦合上笔记，揉了揉眉心，“不是符文设计，而是材料。我需要找到一种，或者组合出几种材料，它们必须同时具备足够的物理强度、魔力承载上限、良好的能量疏导性，还得相对容易获得，至少不能象陨铁那么遥不可及。维克多教授给我的笔记里提到了几种替代方案，但效果都大打折扣，而且工艺极其复杂。”
“图书馆？”法比安提议，“或许禁书区会有更冷门的材料学典籍？”
“恩，得找机会去。”卡伦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维克多教授笔记里提到的这些基础材料性质和魔力传导模型吃透。路还长着呢。”他拿起羽毛笔，开始在自己的炼金笔记本上记录刚才的心得和疑问。
之后的两天，卡伦一有空闲时间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他的目标明确，直奔魔咒应用区和炼金术材料区。
在魔咒区，他找到了几本关于“分心多用”技巧的书籍，里面记载了一些古代巫师锻炼精神专注力和协调性的冥想法和基础练习，虽然不如弗立维教授的建议那么直接针对施法，但提供了理论支撑和不同的训练思路。
在材料区，他翻阅着厚重的《魔法材料大全》、《矿物魔力图谱》、《炼金基质导论》。他重点查找卡斯托笔记里提到的那几种替代材料：精金（极其昂贵，硬度高但魔力传导性一般）、山铜（传说中的金属，现实难寻）、龙鳞碎片（强度极高，但属性过于活跃，难以控制）、甚至还有经过特殊魔法强化的黑曜石（易碎）和星纹钢（效果不稳定）。
“找不到完美的”卡伦有些气地合上一本大部头，揉了揉发涩的眼晴。笔记上那些失败案例中材料的缺陷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或许可以复合？用几种材料组合，取长补短？我可以通过观测它们对铁甲咒的魔力疏导性，来组合出合适的方案。”
接着他又想起卡斯托教授展示的臂铠就是复合结构。他开始在笔记上列出几种可能的组合：比如用精金作为内核骨架提供强度，外层包裹经过柔化处理的秘银合金疏导能量？或者以高强度的魔法木材为基底，镶崁龙鳞碎片作为关键节点的强化？每一种组合后面都跟着一连串的问号和需要验证的问题。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沙沙的书写声中流逝。当平斯夫人开始用严厉的眼神示意闭馆时间快到时，
卡伦才带着满脑子的材料和几本借阅的书籍离开。
周四傍晚，卡伦准时来到卡斯托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熟悉的硫磺与药草混合气息随着门扉开启扑面而来。办公室内光线依旧幽暗，卡斯托教授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左臂上的秘银腕环在灯光下反射看清冷的光泽。
“教授。”卡伦躬敬地问候，反手关上门。
卡斯托抬起头，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坐，进展如何？”他没有任何寒喧，直入主题，仿佛能看透卡伦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
卡伦在对面坐下，从龙皮包里拿出自己的炼金笔记本和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进展很缓慢，教授。”他坦诚地回答，翻开笔记本，“我仔细研读了您笔记里关于那件青铜护符失败的分析，以及臂铠成功的材料复合结构。我尝试在图书馆查找替代材料或可行的复合方案。”
他将笔记本推到桌子中间，指着自己列出的几种材料组合思路：“比如，精金内核+秘银合金外层，或者魔法硬木基底+龙鳞碎片节点强化。还有考虑过星纹钢的稳定性处理，或者黑曜石的魔法强化卡斯托教授的目光扫过卡伦列出的条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这敲击声和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啪声。
“思路没有大的偏差。”卡斯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精金和秘银的组合，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成本高昂，而且两种金属的熔点和魔力兼容性需要极其精密的工艺控制，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内部应力裂纹，成为新的脆弱点。”
然后他顿了顿，“至于龙鳞碎片，力量强大，但过于桀骜不驯。将狂暴的火龙之力导入需要精细稳定控制的防护回路，就象把一座活火山塞进手表里。我知道你能观测到它的魔力波动，但风险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卡伦手心微微出汗，他确实忽略了龙鳞那强大的活性魔力对精密回路的干扰和潜在破坏。“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教授。”
“至于魔法木材和星纹钢、黑曜石”卡斯托微微摇头，“它们或缺乏足够的瞬间能量承载能力，或本身的稳定性不足以支撑防护咒语爆发时的高强度魔力冲刷。短期测试或许能成功几次，
但无法保证关键时刻的绝对可靠。”
他灰色的眼眸直视卡伦：“告诉我，卡伦，你设计这个防护道具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应付课堂上可能飞来的纸飞机？还是为了在真正的危险，比如一道致命的索命咒或者粉碎咒迎面而来时，
能为你争取到那至关重要的零点几秒？”
卡伦迎上那深邃的目光，感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是后者，教授。我希望它是一个可靠的保命底牌。”
“那么，‘勉强能用’、‘成本高昂难以复制’、‘存在未知隐患’这些，都不符合‘可靠”的定义。”卡斯托的声音斩钉截铁，“炼金术，尤其是涉及防护和生命的炼金术，容不得半点侥幸和妥协。一个不完美的治疔药剂可能只是无效，一个不完美的防护道具，代价就是生命。”
他站起身，走向那面被惟慢遮住的陈列墙。惟慢无声滑开，露出那些形态各异的失败炼金遗物。他的手指虚点着那枚焦黑碎裂的青铜护符和那枚镶崁着裂开红宝石的银镯。
“看看它们。每一个失败的背后，都曾有过‘或许这样也行’、‘成本太高换一种”、‘先试试看效果”的想法。而结果，就是这些破碎的残骸，以及笔记里记载的鲜血代价。”
卡伦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失败品，卡斯托教授笔记中那些冰冷的伤亡记录再次浮现在脑海。
卡斯托转过身，重新看向卡伦，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严肃：“你的方向没有错。复合思路是解决材料瓶颈的正途。但你需要更深入地理解每一种材料的本质特性、它们的魔力共鸣频率、在不同能量冲击下的微观变化、以及相互组合时产生的协同效应或冲突干扰。好好利用你的天赋，其他人可能需要花费海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其中，但你不一样，你的天赋能够帮你找到捷径。”
他走回书桌，拿起卡伦的笔记本，翻到记录材料性质的那几页：“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高级”组合幻想。从最基础的单一材料测试开始。比如，集中精力，先彻底弄懂“秘银”这一种材料。”
“它的延展性极限在哪里？不同纯度下魔力传导效率的变化曲线？在承受不同频率、不同强度的魔力冲击时，它的微观结构会发生什么形变？温度变化对其性能的影响？刻画不同符文时，它对蚀刻深度、角度的敏感度？”卡斯托抛出一连串问题。
“只有当你对一种基础材料了如指掌，像了解自己的手指一样了解它，你才有资格去考虑如何让它与其他材料结合，发挥出“1+1>2”的效果。”
卡伦听得心头发紧，同时也壑然开朗。他之前确实有些好高骜远，想的太多，试图直接跳到解决方案，却忽略了应该先动手研究起来才对。“我明白了，教授。是我太心急了。我会从基础做起，先专注于秘银的性质测试。”
“很好。”卡斯托微微颌首，将笔记本还给卡伦。“实验室下周会补充一批基础炼金材料，包括不同纯度的秘银锭和测试工具。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测试项目清单。记住，精确、严谨、记录下每一个数据，哪怕是失败的。”
“是，教授！”卡伦郑重地收起笔记本，
“卡伦，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不只是单纯的在做防护咒道具，如果只是想要做一个防护咒道具，我可以为你提供与那臂铠一样的材料，以你的天赋，应该可以很快复刻出来。”
“但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天赋去探究更加基础，更加本质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止能用在防护咒道具上，还能为你之后的研究打下基础。明白吗，卡伦？”
“我知道您的意思，教授！”卡伦回应道。
“很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过两天，我会把你需要的材料寄给你。”卡斯托挥手示意卡伦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