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叫嚣的话语,陆离大概是明白自己这堂弟安的是什么心思了。
眼神也变的冰冷。
“屎你可以随便吃,话不要乱说。”
陆离冷声道:“你说我骗了老宅的银子,可有什么证据?”
冰冷的话语和眼神让陆明一噎,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自己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堂兄?
回想起早上陆离在黑煞门的那番言辞,一股怪异的陌生感充斥在他脑海。
摇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感觉甩在脑后,陆明梗着脖子道: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就你家这破落样子,要不是骗了爷爷的钱,你哪来的银子去黑煞门?定是你那赌鬼爹和赌坊的人串通好了,做局坑我们家的钱!”
他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全凭自己臆测和一股怨气,只是话一说出口,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随即直接伸出手来:
“我告诉你陆离,今天你不把骗走的银子吐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最少…最少也得还我五两!”
这边的吵闹声早已惊动了在泥瓦巷居住的左邻右舍。
几扇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些街坊探出头来张望。
他们算是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也明白了两人的争执所在。
当即,住在陆离隔壁的王婶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陆家小子,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三叔是不成器,可陆离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怎么会去骗钱呢?”
“就是,就是。”
另一个粗豪的汉子接口,他是巷尾当苦力脚夫的张二牛,和原主一样,都是苦哈哈的主。
此刻也是站出来为陆离说话。
“陆明,你有这功夫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回去问问你自家大人,陆离家前阵子为了给他娘抓药,连家里煮饭的铁锅都差点卖了,都没找你们老宅要过一分钱,怎么会骗你们的钱?”
“都是一个姓的本家,闹成这样多难看,快回去吧。”
又有老者劝道。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大多都是帮着陆离说话。
泥瓦巷贫苦,大家平日里虽各有难处,但谁家真有什么事儿,也都知根知底。
陆离家的窘迫,众人有目共睹。
反倒是陆明这般跑来撒泼,显得极不懂事。
听着众人的议论,陆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羞恼之下,索性豁出去了。
直接指着陆离骂道:“好你个陆离,还会装可怜博同情了!我不管!今天这钱你必须给!不然我就砸了你这破屋子!”
说着,他竟真的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石块,一副要耍横到底的架势。
陆离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本就因缺少银钱和不知道去哪获取气血生机的事情心烦,陆明这般不依不饶,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就在陆明弯腰的刹那,陆离动了。
他虽然气血未复,但好歹也是练武入劲,身体掌控力远胜常人,更是经历过生死搏杀。
岂是陆明这种刚入黑煞门,才刚开始学习站住的雏儿能比?
脚步一错,陆离的身形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
陆明刚抓起石块,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已被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死死扣住!
“啊啊啊!”
陆离只是轻微用力,陆明便发出一声惨叫,感觉手腕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本能的反应之下,他想用另一只握着石块的砸向陆离。
可陆离根本不给他机会。
扣住他手腕的手猛地向后一拽,同时脚下闪电般踢出,正中陆明支撑腿的膝窝。
“噗通!”
陆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扬起一片尘土。
这一下摔得极重,陆明趴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冒金星,半晌喘不过气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围观的街坊们甚至没看清陆离是怎么出手的,就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陆明已经趴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惨叫着。
而后,陆离一脚踏在陆明的背上,力道不重,让他动弹不得。
这才俯下身,声音冰寒刺骨:“念在血脉之情,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你给我记住了。”
“第一,我的钱,来路干净,和老宅无关。”
“第二,再敢来我门前喧哗,惊扰我娘,我就捏断你的手。”
“第三,滚回老宅,告诉其他人,我与老宅,早已恩断义绝,包括陆三郎,也不再是我父亲,再来胡搅蛮缠,休怪我下手无情!”
说完,陆离脚下一震。
一股巧劲送出,将陆明踹得翻滚出去好几米远。
陆明挣扎着爬起身,手腕剧痛,满身尘土,脸上还擦破了一块皮。
他惊惧交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陆离,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堂兄。
对方那冰冷的眼神,象是要杀了他一样,让他再也生不起丝毫对抗的念头。
“你…你给我等着!”
陆明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捂着手腕,头也不敢回,踉跟跄跄地跑出了泥瓦巷,看着狼狈至极。
围观街坊见状,纷纷摇头叹息,也有几个与陆离相熟的出声安慰了几句,便也各自散去了。
巷口重归寂静,陆离站在破旧的小屋前,望着陆明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
今日这么一闹,只怕自己去黑煞门学过武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当然。
就算是传出去了,也不算什么。
可怕就怕在落入有心人的耳中,能够从其中品味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陆明有句话说的不假。
自己家徒四壁,的确拿不出拜师的束修银钱。
之前的那些钱,可全都是赌坊那些好心人赞助的呀
而赌坊的那些人,可至今都没有放弃过查找马武的下落。
希望刚才的事情不会传入到有心人的耳中,不然的话
想到这里,陆离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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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大有用长长的指甲拨弄着算盘珠子,头也没抬道:
“进来。”
一个穿着短打、眼神精悍的汉子推门而入,是赌坊里负责巡场和打探消息的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