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双脚彻底踩在南州的土地上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拿好东西,满眼新奇的打量着这个与北洲大相径庭的风土人情。
如果说北洲是随处可见的平原山川那么南洲就是最经典的江南水乡。
这里的人都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穿着飘逸,男帅女美,嗓音细软温柔,行事不紧不慢,一派祥和安逸。
随处可见的河岸和石桥构成了一幅幅江南美景,垂下来的柳条如同青色的瀑布,看起来柔和细腻。
不少人和她一样都是刚从马车上来的,一名娇俏的少女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一名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也跟着跳了下来。
那名少女一身鹅黄色短衫,脚踩着同色锦靴,手里拿着一副长鞭,下车后便开始抱怨
“这什么地方啊,害得我坐了好几天的马车,屁股都坐扁了!”
那名长相平平的男子只是沉默不语任劳任怨的给她拿东西,面对抱怨也是习以为常。
不远处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其中一对双生姐妹格外抓人眼球。
那对姐妹长得一模一样,穿的也一模一样,活脱脱是在照镜子。
两人都身穿紫衣,发间都簪着紫色的蝴蝶灵簪,长长的流苏垂下来搭在肩膀,那张脸也是出尘若仙,淡紫色的双眸晶莹剔透,让人不禁心生爱慕。
那双眼睛不简单。
时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整个人才脱离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她将那对姐妹在自己心里标了个危险标志,又观察四周,忽然听到人群一阵骚动,她循声看去。
又一辆看起来气势不凡的马车从空中降落停下,车门打开,一名少女跳下马车,红衣热烈张扬,乌黑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来回甩动,看起来潇洒又英气。
她回身伸出手臂,似乎在等着接什么人下车,随后就见一只素白纤长的玉手伸出马车宽大的鎏金烫印牡丹薄纱广袖滑落露出雪白的皓腕,那只手实在好看,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手的主人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那头长发被随意挽起头顶的金色步摇随着动作轻微晃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极好的姿态和不菲的财力,因为光是那件衣服就已经世间罕见了。
那件衣服正是世间仅有五件的鲛人纱,是鲛人族至宝,水火刀枪不入,阴气五毒不侵。
那张脸更是活色生香,额间划着金色描边花钿,精致温柔的眉眼垂下柔情似水,看的人不禁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优雅太优雅了!
一旁的人群窃窃私语,激动万分,“天哪!我的女神也来参加四海比试大会了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是穆芸女神!如今亲眼见到了果然是惊为天人,美若天仙。”
“穆芸女神好美,我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不明所以,“这是谁啊,这么受欢迎?”
身旁人好心回答:“这是东洲的第一天才少女穆芸,出身皇室,弹得一手流波浮云琴,一曲肝肠断,在几大洲都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更是无数少男的梦中情人。”
时陌伸回耳朵,听到流波浮云琴才想起来这位美人的身份。
她正是原书中男主角的情敌之一,南州第一天才萧辛寒的爱慕者。
原文中萧辛寒是南洲天行宗的弟子,二人在比试时萧辛寒没用全力就将对方打败,自此穆芸就对对方心生好感。
直到她看到一直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温柔相待时她的三观崩塌,直接黑化,想方设法的弄死男主但不出意外全失败了,反而被男主识破直接一剑抹杀。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男主送资源推进感情线。
那她身旁那位应该就是她的侍女若鸿,武力爆表,在后续的剧情中险些将男主打死,差点直通大结局,关键时刻被男主的蓝颜知己们及时赶到合力击杀。
她看着那站在焦点中心的女子,年华正好,不禁有些感叹,倘若剧情按部就班,那她的结局实在令人惋惜。
被南桐刺激到,搁谁谁不发疯?
正胡思乱想间,面前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穿着带有宗门特色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人身着紫色斜襟长袍,额头上带着黑色抹额,看起来不苟言笑。
他看向众人,用内力传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欢迎各位来到南洲,辛苦各位舟车劳顿,由于南洲入洲界是人界,飞马限行,所以请各位拿好自家宗门的令牌依此乘船进入比武会场。”
众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岸边,巨大的船坞差点让时陌眼珠子都掉出来。
那船遮天蔽日,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大的能装进去一座小岛,内里干坤更是让她直呼自己没见过世面。
那巨大的船坞里宛若一座塔型的宫殿,从最中心的台子抬头望去,一层一层的建筑盘旋向上,一眼望去竟觉得头晕目眩,船顶照明的花灯宛若一朵真正盛开的巨大牡丹层层叠叠富贵无极。
这得多少钱啊?这一个船就比宫城栾殿还辉煌了,她此时才知道自己宗门有多穷。
别人家拿来出行用的交通工具都快比整个长明宗贵了。
她没见过世面的擦了擦口水,一旁已经有人比她还丢脸的走不动路了,直接跌坐在地,目瞪口呆一脸呆滞。
怪不得人家南洲生活节奏慢呢,人家的消费等级都跟他们不一样。
跟着弟子的指引来到三楼属于她的独立雅间,她推开门,看到室内情景已经震惊不起来了,不就是五星级大酒店规格吗?一路走来她都习惯了。
水路要走两天多,她索性收拾好自己后坐在床上打坐修鍊。
如今她的修为已经来到筑基中期,刚刚破境灵力还不太稳,她打算再稳固稳固。
行驶在水上的船有规律的轻轻摇晃,刚修练完的时陌被晃得湧上一阵困意,她一头栽进柔软干淨的床铺里睡了过去。
又是梦。
她赤着双脚,冰凉的水打湿她瓷白的脚背,她低头看着依旧熟悉的水镜抬起脚走上一尘不染的台阶,眼前是如出一辙的场景,一样的凉亭和背影。
不对,好似有哪里不一样。
她离得不近不远,视力极好的她一眼就看到对方的后脑处少了些东西。
是绸带。
这位前辈没有佩戴绸带。
她站在原地没动,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梦,等她醒了就能离开这里,本想着趁对方没注意到她时率先离开,却不想对方直接出声叫住她
“过来,陪吾下棋。”
时陌没动,她只是说:“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您是否忘记系绸带了?”
那道冷寂如霜的背影一顿,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现下并未遮眼,半晌妥协的阖上双眼。
“无碍,过来罢。”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前辈露出双眼的模样,眼型精致此时正紧闭着,长睫垂下在他的眼底透出一片阴影。
此时此刻的那张脸更加完美,一看就不是凡人长相,她居然在他的眼角发现了一颗红色的泪痣,衬托得整张脸更加宛若神祇。
垂下眼,拿起手边棋盒里的黑子直接落下。
这次,换时陌执白子。
攻守易型,不出意外她又输了。
然而这次她只下了一盘对方就收回手,“好了。”
她懵了,就下一盘就收手了吗?
“陪吾说说话吧。”
时陌看着对面闭着眼的人,有些疑惑,“前辈想聊什么?”
“随便聊聊,比如,不入世外之境时都在做什么?”
“嗯修鍊、上课、学字,就这样。”
对方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她看着这片亘古不变的空间,不禁好奇问
“前辈呢?就自己呆在这里吗?”
对方抬起手摸向还未收起的棋子,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手边的棋盒被他宽大的衣袖扫到,整盒棋子倾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时陌轻呼一声,对方则下意识睁眼。
那双窥命星瞳神秘又凌厉的出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身边,此时此刻时陌正蹲在他旁边埋头捡棋子,棋子滚落在各个角落,时陌只得蹲在地上细细寻找,丝毫没注意到上方那人已经睁开双眼。
他瞳孔微微震颤,自己预想的天命星盘没有出现,他的眼前依旧是那道认真捡棋的身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道身影在一片素白中格外的扎眼,印在那双星瞳中经久不散。
那道身影忽然间消散,整理好的棋子重新散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凌乱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