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吉尔呵呵笑了两声，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到脚边踩灭。
“我看到，你的瞳孔中闪铄着隐秘的欲望与算计，就象你刚才‘猜猜’二字，语调很平缓，其中却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
罗杰转头，眼神带着几分慵懒，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心理学家啊！继续猜！”
麦吉尔吐出口气。
“从心理学上来说，你的城府就象精心编织的蛛网，可能在你叔伯眼中，你这种外露的城府显得有些脆弱或可笑。”
他的目光从罗杰的嘴角移到眼睛。
“就象你这次出手，让我看到的是漏洞百出，其实是步步为营，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而我，也成了你食物链中的一环，成了你的猎物。”
【老板，重案组人员正用长焦便携摄象机录取您的动作，是否需要处理？】
韩星的声音传入脑海。
【不用。麦吉尔已经开始怀疑上我，他想录我的行为让微表情专家分析。】
罗杰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仔细整理着西服袖口，“什么时候觉察到的？”
他没有反驳麦吉尔的“心理猜测”，也没有想要反驳。
从发出第一封点明汽车旅馆的邮件开始，罗杰就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实施起自己的计划。
如麦吉尔所说，唐人街的民间技术员就算手段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瞒得过芝加哥那群信息专家。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fbi（联邦调查局）、cia（中央情报局）、nsa（国家安全局）这样的庞然大物。
而罗杰，同样想引市警或州警，甚至是fbi过来。
至于怀疑？
也只能是怀疑而已。
罗杰甚至相信，麦吉尔没有将米勒带回芝加哥，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毕竟，理查德的死，即便米勒可能会说是布里克派人灭口，从麦吉尔今天的问题来看，自己同样有非常大的嫌疑。
不论是自己想要报仇，还是布里克想要灭口，现在的米勒就成了非常关键的诱饵。
“唐人街发出的第一封邮件，我就已经在怀疑，技术部稍微花了点时间就破解了邮件id。”
麦吉尔继续说道：“以你们的‘本土能力’加之你的能力，是有可能查出定位器来源的，这点我并不否认。”
“现在，我就想弄清三件事，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出什么不愉快。”
“你说，我听。”罗杰淡淡道，“如果我知道，知无不言。”
麦吉尔的目光锁定他的眼睛，沉声问道：“我想知道，汽车旅馆老板弗里希斯，是不是你让人杀的？”
“不是。”罗杰迎着他的目光，非常平静，“他是案子的线头，我巴不得你能抓到他。”
麦吉尔稍顿片刻，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两封邮件上的信息，你从哪里得来。”
罗杰淡淡摇头，“不是我不信你，事关线人安危，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信息。”
麦吉尔嘴角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问出第三个问题。
“这么说，理查德的死……也与你无关。”
罗杰干笑两声，目光如深潭般平静迎上麦吉尔锐利的视线。
“杀两个持枪抢劫的非裔都关了我几个小时，你觉得我敢杀一名警长？”
麦吉尔看他身子微微后仰卧，双手漫不经心地背在身后，形成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
他阳光健康的眉眼，找不到半丝肌肉的紧绷状态。
只听罗杰继续说道：“我相信你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为什么收到有人袭击我爸的消息时不报警……情报收得太晚，来不及！”
他尾音稍稍上扬，眉眼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痛楚，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斗。
麦吉尔吐出口气，他明白罗杰的顾虑。
美利坚警方对威胁情报的响应，取决于信息的具体性。
就算罗杰报案，但内容仅存在于“尚未发生或预谋阶段”，芝加哥警方可能激活风险评估，有可能不会直接出警。
更何况，这其中连警队副局长与警长亲自参与，报警已经失去意义。
麦吉尔例行询问罗杰一些问题后，离开时说了两句。
“米勒目前的供词，形不成逮捕布里克的直接证据，法庭会考虑可能因利益交换或自保而作伪证，更何况不能交叉验证的证词，会被法庭排除。”
“现在只有证人证词，没有物证、监控等直接或间接证据，便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所以没有办法确定你爸是因拒绝其提案而被谋杀，就算将他逮捕，也会因证据不足而撤销。”
罗杰低头点了支烟，声音有些恍惚，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困惑弧度。
“呵呵……我……明白！”
…………
第九警局会议室。
此时会议桌前坐着四人。
芝加哥重案组警监麦吉尔、警局局长哈里斯，还有一名心理学专家与微表情分析师。
投影上静止的画面，正是麦吉尔与罗杰谈话的监控。
麦吉尔望着画面中的罗杰，“哈里斯局长，麻烦你为两名专家对他做个简单介绍。”
哈里斯到现在还不清楚，麦吉尔让人拍摄罗杰的视频有什么目的。
罗敏生才下葬，不是要循着理查德的死与米勒的口供深挖吗？
这时候还让两名专家看这个视频……
哈里斯又明白了什么，心里直骂娘。
总不能局里出了两个与罗敏生死亡有关的警察，这个刚进入警队没多久的罗杰又特么有什么问题吧！
哈里斯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平静介绍起罗杰的身份。
“罗杰，英文名roger，22岁，是三天前被袭击的华商会会长罗敏生的第二个儿子。他一月前还是华埠义警团唐人街街区一名队长，因表现突出被我破格吸纳补充局里华人巡警，事发前试用期刚两天。”
心理学家看着罗杰纯正的欧裔相貌惊问道：“你说他……是华裔？”
“混血。”哈里斯平静说道。
“四天前，两名拉丁裔黑鬼持枪在永活大街进行抢劫，拒捕且暴力反抗被他当场击毙，其行为属于当场实施，无预谋，且当时他与部分华人面临实时生命威胁，开枪行为符合警员迫在眉睫的威胁与实时威胁判断原则。”
麦吉尔见他没有再补充的意思，便接口说道：“5月29日上午11时53分，袭击罗敏生的犯罪嫌疑人第九警局警长埃克哈德·理查德，被当街枪杀身亡。”
“经弹道专家分析，凶手用的是110半自动狙击步枪，藏在汽车旅馆800米外的民房内，一枪毙命。”
麦吉尔见哈里斯微张着嘴望着自己，淡淡道：“布里克想杀人灭口，就算派杀手，时间上可能来不及，除非他早想着杀理查德与米勒。”
“如果排除这个可能，即便罗杰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直觉告诉我，他极有可能就是为父报仇枪杀理查德的幕后主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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