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三大图书馆，下午三点四十分。
丁辰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
这已经是翻到的第十七篇论文。作者不同，机构不同——但有个细节让他头皮发麻。
所有论文的参考文献，几乎都指向同一个时间节点。
二十年前。
准确说，那场在豫北考古现场的意外发现。
丁辰快速切换标签页，打开高级检索。
他设定了时间筛选:
1980-2003年，关键词符号系统。
结果:三篇。
再搜2003-2005年，同样关键词。
结果:四十七篇。
离谱！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学术界是集体嗑药了?
他揉了揉眉心。
端起手边的美式咖啡一饮而尽。
收藏夹里是密密麻麻的文献。从懵懂无知到初窥门径，他只用了一天！
但距离独立分析灵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起身，合上电脑。
手机屏幕亮起，待办事项一共三条:
-整理李阳近五年所有论文。
-分析殷商青铜礼器中的特殊符号。
-准备今晚的请教问题。
丁辰看着这几行字，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请教?
不，是审讯。
太古斋一行之后，李阳再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丁辰滑动屏幕，看着李阳的头像在通讯录里安静地躺着。
呵呵，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从来不是谁先开口决定的。
收起手机，拎起背包。
图书馆的自动门在身后合上。
夕阳下的影子，很长，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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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双显示器的光在黑暗中亮起。
左屏:《天机》游戏界面，组队邀请在闪烁。
右屏:华三大学术数据库，李阳的论文列表正在加载。
悬浮笔记窗口，光标在闪烁。
背景音乐:joe hisaishi的《sur》，钢琴声像温柔的雨。
叮——
组队成功。
既然是演戏，就要逼真，人设不能丢。
四个窗口，四条思维线，同时运转。
游戏里，他操控角色走位、释放技能、躲避aoe。
同时，
李阳的论文一篇篇被下载、标注、归档。
笔记窗口里，关键信息被提炼成一行行精简的文字。
音乐的旋律自动转化成节奏提示——攻击、闪避、记录、思考。
老大走位牛逼！
输出爆炸！
频道里一片彩虹屁。
丁辰看都没看，随手打下两个字:基操。
是基操。
准确来说，自从那晚游戏通关之后——
很多东西变了。
曾经需要反复练习的连招，现在手指自己就知道该往哪按。
曾经读三遍才能理解的学术黑话，现在扫一眼就能看穿包装下的空洞。
就像有人把世界的帧率调高了。
别人看见的是表象，他看见的是骨架。
丁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由论文拼凑而成的知识拓扑图正在自动运转、重组、优化。
散落的碎片，开始拼出轮廓。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那就继续！
视频会议窗口弹出。
李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依然是那副温和的学者模样，但眼角的疲惫根本藏不住。
丁辰心里暗爽。
这已经是一个月里，第五次线上请教。
从最初的被盯梢、被试探、疑神疑鬼，到现在——
风水轮流转。
李老师，不好意思又打扰您了。丁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但手上动作一点不慢，直接将一张图片拖进共享窗口，我昨天又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符号，您帮我看看? 这个笔画的起笔方式，是不是所谓的第三类符号…
屏幕那端，李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嗯李阳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有一定相似性，但具体的演变路径还需要更多材料佐证。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丁辰立刻切换到另一份文档，所以我又去查了一些资料，恰好在一篇论文中发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您看，这里——
他用鼠标在屏幕上圈出一个区域，然后又迅速切换到第三份资料。
李阳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
沉默了三秒。
然后，看了一眼手表。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
李阳的语速明显加快，几乎是用的速度，关掉了视频。
屏幕黑了。
丁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初，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打开秒趣，再次找到李阳的头像。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李老师，刚才忘了问您，关于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三段演变论，如果应用到西周早期的铭文上，是不是也适用?
发送。
然后，他继续打字:
对了，有个小细节我还没看懂，能麻烦解释一下吗——
发送。
屏幕上，两条消息下方，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小字: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丁辰愣了一秒。
然后，笑容在脸上彻底绽开。
哦呜哈哈哈！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
删了。
李阳把他删了。
那个一个月前在他身后鬼鬼祟祟，反复试探的论坛版主， 那个疑似在向全社会撒网筛选的组织成员，终于忍不住把他删了。
丁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股畅快淋漓的爽意。
这一个月，从被盯梢的猎物，变成了主动出击的钓鱼佬。
李阳以为自己在筛选，殊不知，丁辰也在用这张皮，反向榨取情报。
每一次，都是一次信息窃取。
每一个，都是一次试探边界。
而现在，对方终于崩了。
他伸了个懒腰。
关掉游戏，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目光不自觉落在桌角的初音手办上。
粉色的双马尾在台灯下泛着塑料光泽，呆萌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他。
下意识地，他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手办。
眉心，开始发热。
这次，暖流更明显了。
指尖产生过电般的酥麻感。
但，
手办仍是纹丝不动。
丁辰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指尖。
一个月了。
从最初的兴奋，到反复的尝试，再到现在的麻木与挫败。
质疑声忍不住再次在脑中刷屏。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手指?
会不会只是我神经过敏，把生理反应当成了超能力?
而自己却像个神经病，对着空气发功?
如果族谱上的符文只是普通古文字呢?
如果李阳他们研究的和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呢?
如果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把巧合当成命运呢?
丁辰低声骂了一句，用力揉了揉眉心。
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自己真的会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些念头压回脑海深处。
一件事一件事来。
先把灵文的事情搞清楚。
至少至少灵文是真实存在的。
而盯梢也是真实的。
他看了眼窗外，夜色渐浓。
起身，下楼。
街边的24小时便利店。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丁辰眼角余光捕捉到反光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丁辰若无其事地走进店内，拿了一瓶冰水。
结账时，他对前台小姐姐扬了扬下巴。
“小雯，后门让开吗？”
“抄个近道。”
姑娘愣了一秒，脸瞬间红了，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她咬着唇，心里一荡，就不能换个词儿?
但手还是指了指仓库方向。
穿过堆满货箱的后巷，丁辰几个闪身便再次返回。
十分钟后。
便利店门口，一道身影如幽灵般出现。
鸭舌帽将整张脸吞没得一干二净。从那纤细的腰身和优雅的步态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她在门口微微侧头，下一秒，却是不再停留，缓缓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