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柏华用手电扫了一圈，精准地锁定目标。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米、面条还有各种豆类。
“搬！”冯柏华简单一个字，两人化身最强搬运工，来来回回把店里的几十袋粮食扛上了船。
还好冯永生家的是铁船，要是他家的小竹筏，这么些粮食得分几趟才能运完。
拉完两趟米面再回来，水已经上涨了不少，船都能开到市场边上。
“十三哥，这水涨得有点快呀。”冯永生双脚淌着水走在前面，把水面上飘着的脏东西扒拉开。
冯柏华的铁皮手电筒在黑暗里划出一道暖黄的光，照亮他们前进的路。
本该空无一人的农贸市场，此刻却传来“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碰翻了。
冯柏华和冯永生顺着声音扫过去，看到几颗五颜六色的脑袋。
冯柏华乐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对方显然也吓一跳，没想到还有人敢跟他们一样趁乱打劫。
陈亮挥了挥手里的柳叶刀，“这不是冯窝囊废吗？怎么？你们想来抢东西？这个店我包了，识相的赶紧滚。”
虽然之前还被揍过，但是这会他们不仅人多，手里还有刀，就又硬气了起来。
冯永生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冯柏华的身前，他知道这几个小混混，在这一带相当出名的猪圈党。
这名还是从冯柏华他爸口里传出的，因为这几人总喜欢聚在陈亮家的猪圈外“密谋”坏事，所以冯柏华他爸喊了几次，这外号就传了出去。
他们这里有这么一句教育小孩的话：“你不好好学，就会像那几个猪圈小子一样，偷鸡摸狗，以后蹲大牢。”
在大家的共识里，这几个人最后的终点肯定是大牢。
冯柏华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几个人身上，主要是水涨得非常快，有那时间还不如再搬两趟货。
他拉了拉冯永生，示意退后。
没想到他的一步退让，却让他对面的猪圈党以为他怕了，瞬时又起了歪心思。
冯柏华目标明确，直接蹚水离开，打开另一个门面的大门，扑向里面最高的货架，还不忘记交待冯永生，“米和面太重了，先不管，拿一些轻便和顶饱的。”
冯柏华之所以直奔这个货架，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有好货。
整箱的中华、红塔山，阿诗玛、牡丹，茅台、剑南春、桂林三花。
靠！有点多！这就是传说中甜蜜的负担吗？
冯柏华乐呵呵地把东西扫进箱子里。
冯永生经过前边几趟的零元购，这会已经完全放开了，简直已经狂化。
不用看价签，不用讨价还价，看上什么就往袋子里装，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爽翻了。
两人配合默契，像两只快乐的仓鼠，疯狂地囤积物资，米粉、面条、黄豆、调料，还有蜡烛、火柴、几大卷厚实的防水塑料布，甚至还有两大袋调料。
船很快装满了，快要驶出市场时，却被拦下了。
陈亮带着他的猪圈党过来，他们坐的是一条由轮胎和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小船，上面已经装了好几箱东西，冯柏华猜测里面应该也是些烟酒类的硬货。
“哟，你们动作也挺快嘛，搞到什么好东西了？识相地拉到我家去，否则”陈亮的小船慢悠悠地靠近，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具，随意地在冯柏华的物资上乱拍一通。
还扎坏两个口袋，里面黄豆哗地一下漏了出来，另一个口袋里的盐也漏了出来。
冯永生连忙用手捂住，有些无措地看向冯柏华。
冯柏华手悄悄伸到口袋里摸出里面的小石子，眼睛紧紧地盯着陈亮手上的刀。
这个时候对刀具的管制还没有那么严，所以很多人手上都有刀，或长或短。
除了长砍西瓜刀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柳叶刀，经典的杀器，穿刺力拉满，地痞流氓首选的兵刃。
冯柏华过了多年平和生活的，一打眼看到这些刀，也才真的意识到这个年代的混乱。
虽然九十年代古惑仔的电影出来，这种黑社会的形态才被大家认识，但在一些个偏远的小城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比起电影都精彩跌宕。
打架、斗殴，甚至杀人放火都，时有发生。
冯柏华就记得有一起发生在88年的杀人案件，凶手连杀三人，潜逃31年才被抓住，忙过这阵他倒是可以关注一下这事，搞不好还可以捞一笔奖金。
冯柏华手里抛着两颗小石头，他最喜欢教训这种以为自己手里有刀就是王的傻缺。
看着陈亮举刀在他面前耍了几下，冯柏华果断出手。
“嗖”地一声，一颗石头命中陈亮的的右手，他手里的刀应声掉进水里，没了踪影。
“别用刀指着你爹。”
冯柏华这一手“飞蝗石”，在前世也是他的保命绝招，是跟一个老镖师学的，阴手打法五步之内豆大目标从未失手，阳手打法可达二十几米外的苹果。
现在他的力气大涨，实力只会更高。
“什么东西？”陈亮惊叫一声，捂住被打伤的右手腕。
“冯十三你敢伤亮哥？你”
冯柏华反手一扬手，又飞出一颗石头打中陈亮身边那个叨叨叨的蓝毛，成功让他闭嘴。
他这两手把所有人都震摄住了，再想起之前被揍那一顿，心里那种“冯十三被附身的感觉”更强烈了。
一时都不敢再开口，只感觉后背发凉。
只有陈亮握住被打伤的手，眼里透出恨恨的光，咬着牙瞪着他，“冯十三，老子要弄死你！”
“你来！”
冯柏华摸出第三颗石头，向上抛了抛，黑暗里，大家看不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他向上抛起又接住的手势。
“怕他个屁，我们人多，手上还有家伙”
“嗖！嗖！”两声，又有两把刀落下，场面一下又安静下来。
猪圈党都噤了声，紧紧盯着冯柏华，深怕下一刻那鬼东西又打出来，这下他们是彻底怕了！
“轰降”不远处传来一阵坍塌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几声惊慌的求救声。
还有几道声音在附近响应，眼看有人要过来了，对峙的双方都有些心虚怕被人看到，没敢弄出一点声响。
猪圈党看陈亮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两个有眼力的小子，偷偷把两个门板船摇走了。
冯永生松一口气，也赶紧摇船离开。
这也是他们拉的最后一船物资了。
冯家的楼顶此时已经堆满半个天台了。
“十三，你们到底上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李碧芬拉住一直往家搬麻袋的冯柏华，担心他这儿子又干坏事去了。
“别问那么多，我这是是帮政府转移战略物资呢，要用来赈灾的。”
说这话冯柏华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主要是也没有人会来找他对质，根本不用担心穿帮的问题，至于猪圈党，他们应该没胆说。
李碧芬和李秀云很吃惊，他们家十三怎么跟政府扯上关系了？
两人虽不解，但听到是政府让做的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心里倒是对冯柏华又有些改观了。
冯柏华和冯永生把最后两个麻袋扛上楼，就听到远处河面上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又一波洪峰来了。
在这些轰隆声中，冯柏华听到了老爸冯广青的声音：“十三，快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