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季节莲藕，用药多，娃儿吃了要变笨。”
一条谣言很快从万寿县各个乡镇传来，第一个散播的周宏格外用力和用心。
没事就在各个摊位上谈及到反季节蔬菜这个词语，又说了反季节莲藕娃儿吃了要变笨。
这是他根据味精吃了要得癌症得来的灵感，理由嘛很简单，本来能考大学的方信，去搞什么反季节莲藕。
种莲藕的人都变笨了，吃莲藕的人变笨也很正常。
方信得知了这个谣言，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这种谣言谁信啊。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许多跟风种植了湖北莲藕的种植户也开始了吹这个消息。
原因很简单，大棚莲藕这门技术就方信有，最多加一个王磊。
他们种植的是正常莲藕，一年两熟。看着自己的莲藕还在发芽，方信的莲藕都卖了一万多块了。
他们心里面嫉妒啊，又在担心方信一个人把市场吃干净，于是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吹嘘这个谣言。
“老板，你这莲藕是反季节的？”
“是大棚莲藕，不是反季节莲藕。”
“那还不反季节菜，娃儿吃了要变笨，算了，我看点其他菜得了。”
一个摊位前，一名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莲藕，想起了那个吃了反季节莲藕要变傻的消息，觉得有点可笑。
但他又想起了方信，明明可以去读大学，毕业出来就当公务员的，好端端的要去种莲藕。
他不是很了解，但又理解，可能吃了反季节莲藕人真的会变傻。
这是事情越来越多后，越来越多的小菜摊老板本来准备进方信莲藕的，最后还是不进了。
甚至于到了后期，边上有牌子写着：本摊位没有反季节莲藕。
“三百斤取消。”
“六百斤取消。”
“一百斤取消。”
……
方信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中划掉一行行订购记录，眼中露出了明显的疲惫和难受。
他不管怎么解释，自己的莲藕没有问题。
那些小老板都说怕，不敢卖了。
甚至有人说出了，反季节莲藕狗都不吃这种话。
本来他预计散货一个月能出一万五千斤的莲藕，这下好了，全部作废。
“我错了，这不是后世那个还讲法律的时代，这个时代更多的野蛮和不讲理。”
方信眼神幽幽，这件事给他长了一个大教训。
有的人可以诚信和实在，但面对竞争对手，只要不犯法，或者说不被抓到，那就无所谓的搞。
他当然知道鼓动者是周宏，他本以为上一次周宏找王磊算是剑走偏锋了，但这次周宏是本着搞死他的节奏。
如果不是他跟几个万寿县大收购商现在关系还不错，如果不是他暂时用大棚技术稳住了王磊。
他还卖藕？可能早就脱光衣服，去卖钩子还债了。
“儿啊，这下怎么办？”身体好转的方勇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方信，眼神流露出担忧。
“儿啊，没事，亏了你爹我种田还债，我们重新再来。”方勇安慰着方信。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办，方信大伯他们也很难说出口，这一切得靠方信自己去解决。
他们没那个脑子。
“先去看看，还有哪些地方在卖藕。”方信拿起衣服，一个人跑到了界石集。
逛了一圈，大大小小十几个菜摊都没有卖莲藕的。
找人散了几支烟，问了一嘴，才知道许多人已经咬死不买莲藕了，怕买到反季节的，娃儿吃了变笨。
方信哭笑不得，那后世好多人天天吃反季节蔬菜，不对，是大棚蔬菜了，怎么没事。
找到一个还在赶集的镇子，方信逛了一圈，卖藕的菜摊还是很少，于是他走进了一个小的家乐福超市。
在家乐福超市，他看到了熟悉的莲藕，标价一块八一斤。
方信散了一支烟问一个大叔：“大叔，你不怕娃儿吃了变傻吗？”
大叔翻了个白眼：“这是家乐福诶，外国人的超市，肯定信得过啊。”
方信恍然，对方信任的不是莲藕，而是外资。
确实，04年的外资企业在内地是很有火的，就是很多名牌大学生毕业选择也是外资企业。
同时，很多时候大家对于外资是认可的，比如沃尔玛这些外资超市的东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高端货。
想到这里，方信揣了一包软华夏，找到超市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方信面色难看道：“干什么，不要想着送东西，就可以让你把东西送进超市哈。”
方信将软华夏塞进负责人荷包，看到烟的名字负责人瞬间喜笑颜开，然后将烟若无其事地揣进兜里。
方信笑着说：“我就是想给你打听个消息，没别的想法，就是一般我们这些菜，想进你们这种外资超市，有什么要求？”
“这个啊，倒是可以说说，就是检测农残、微生物保鲜这些，虽然我们家乐福要求没这么高，但还是别想了。”
方信点了点头，家乐福是外资企业不错，但是本土化运营，也就是基本是内地人管和内地标准，没有那么沃尔玛那么高的要求，但是一般也很难达到。
基本上现在很多的大棚蔬菜都是供给国内超市的，不是他们不想进外资超市，而是达不到要求，同时国内超市要求要更低一些。
甚至于20年后，很多大棚蔬菜都很难达到这些国际巨头超市的收购标准。
还是找找王磊，毕竟他跟我是一条在线的蚂蚱……本着这样想，方信找到了王磊，一进屋就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
“奶奶的周宏，要不是你哥，我绝对弄死你。”王磊想要杀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成本，本来方信卖货之后就是他卖。
毕竟他的大棚搭建时间要比方信晚一些。
现在好了，方信的货得积压在大棚里，他的货也要这样。
本就不想亏钱的他，现在好象更亏了。
“你那些熟悉的收购贩子，他们也不要你的货？”方信挑眉，不应该啊。
他跟那些卖散货的贩子和菜摊老板可没多少合作，但王磊不应该的呀，身为一个镇子的种植老板与坐地虎之一，竟然也不行？
“他们让我等到正常上市的莲藕一起出，现在万寿县没几个人敢卖莲藕。”王磊摆手，这要亏钱啊。
东西多在地里待一个月就多出很多变量，再说了，正常上市的莲藕出来，现在万寿县保守有几十家人种了湖北莲藕。
鬼知道能不能处理干净，他甚至预感很可能要亏钱了。
“方信，方老板……你想想招，就象你当时卡我一样，帮弟弟一把。”王磊为了钱拼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所谓的技术费用当时是方信在敲诈他，但他当时真的被掐死了七寸。
他相信方信肯定有办法的，不然也不会退学做生意。
方信琢磨了一下，想起了刚刚在家乐福超市的经历，然后看着王磊：
“倒是真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