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道蕴天书】。
只见那第二页金纸已然展开,其上光华流转,字迹清淅浮现:
【织梦:可召唤“织梦蜃蝶”。此蝶能编织梦境,既可助人深度睡眠,大幅提升睡眠质量、恢复精力;亦可引人沉沦,编织噩梦,侵蚀心神。】
“织梦蜃蝶……”顾长卿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好奇更甚。
依照金页上载来的微妙感应,意念轻轻一引。
霎时间,面前的空气中,点点彩光凭空汇聚,化作一只飞虫。
凝神细看,这虫子形态奇异,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琉璃质感。
其翅膀薄如蝉翼,流转着虹彩般的光泽
虫身细长,有着几对纤足,头部两只复眼如微缩的万花筒,深邃无比。
“这便是织梦蜃蝶?”顾长卿伸出手指,那织梦蜃蝶似乎通晓人意,轻盈落在指尖,彩光微微闪铄。
“来试试。”
读书一天,确有些疲惫。
将织梦蜃蝶置于枕边,自己则和衣躺下。
那蝶蜃在他枕边悬浮起来,翅膀以一种奇异的频率缓缓振动,周身流转的彩光变得柔和
没片刻,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意识沉沦,进入梦乡。
……
“少爷,吃饭了。”小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轻轻敲响了房门。
顾长卿睁开双眼,眸子里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朦,反而清澈明亮,难掩喜色。
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清明,浑身疲惫一扫而空,精力充沛。
仔细感受了一下,从躺下到被叫醒,一个时辰不到!
然而在【织梦蜃蝶】的帮助下,其效果堪比睡了一个午觉!
“好一个织梦之能!”
有这织梦蜃蝶相助,他每日所需的睡眠时间便可大幅缩减。
节省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研读书籍,积累道蕴,解锁更多金页能力。
相当于,凭空比别人多出了许多可用时间!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将那彩光流转的织梦蜃蝶收回意识,顾长卿这才推门而出。
膳房内,饭菜已经摆好。
顾长卿坐下,拿起筷子。
方义站在一旁,看着顾长卿,嘴唇嗫嚅了几下,脸有尤豫之色,欲言又止。
顾长卿夹了一筷子菜,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方义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锦袋,放到桌上:“少爷,这是……夫人临终前留下的银子。”
顾长卿放下筷子,看向方义:“然后呢?”
方义顿了下,沉声道:“夫人生前与城外‘清泉庄’的庄主有旧,我去找过庄主,清泉庄主同意让少爷暂住一段时日。少爷可以等祭祖大典过后再回来”
顾长卿如若未闻,起身走到灶台边,盛了两碗米饭,又拿起两个空碗盛了汤,放到桌子另边,道:“坐。”
方义和方茜皆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只是拱手,却不肯落座。
“少爷,”方茜语气沉凝,“一旦被选定守祠,便再难踏出祠堂半步。而且,三年之说只是眼下,三年之后,定然还会让少爷继续守下去”
“少爷如果愿意,今晚,我们就能收拾东西,连夜出发。”方义紧接着说道。
两人做饭时,细细商量了一番,便有了这个决定。
顾长卿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慢条斯理吃了口,笑道:“坐下吃吧。守祠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守祠之人,不会是你们少爷我。”
“少爷……”两人还想再劝,以为顾长卿是放不下城内的繁华和勾栏听曲的逍遥,不愿去那清苦的庄子。
“吃饭。”顾长卿收敛了笑容,板起脸。
效果很好。
方义和方茜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拿起碗筷吃着饭。
吃完饭,顾长卿便回了屋内,继续翻阅《干诗精选集》和《大干山海志异》。
膳房中,方茜收拾着碗筷,方义则在一旁,就着灯光,默默擦拭着佩刀。
“少爷习惯了每日听曲,定然是不愿意去那清泉庄过清苦日子。”
方义擦刀的动作不停,道:“祭祖大典之前,我们再多劝劝。如果少爷依旧执意不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能用些激进的方法了。不能姑负夫人的托付!”
“大兄你是要……”方茜看着他手中寒光闪闪的佩刀,担忧问道。
方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
有了傍晚那高效的一个时辰睡眠,顾长卿精神格外的好,一直在油灯下读书到接近子时,也就是半夜十二点左右,这才吹灯睡去。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冒出,顾长卿便自然醒来,只觉精力充沛,毫无倦意。
起身,洗漱,便又坐在窗下,同时摊开《干诗精选集》与《大干山海志异》两本书。
到了早上,用过早饭,他再次回到屋内看书。
晌午时分。
院门外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为首者大腹便便,留着两撇山羊胡。
“方护卫考虑得如何了?跟我干,月钱十两,可比你现在守着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小院好多了。”
方义略一拱手:“多谢胡管事好意,方义觉得守好这小院,便是目前的职责所在。”
这人,为顾家颇有实权的一位管事,其背后是四少爷顾南明那位会做生意的母亲。
此言一出,那胖管事左手边的跟班立刻上前,呵斥道:“姓方的,别给脸不要脸!”
“唉,”胡管事故作大度地摆摆手,打断跟班,一双小眼睛却笑眯眯地往院子里面瞟,似乎在找什么。
随即又笑道:“方护卫再好好想想嘛。若是觉得十两月钱不够,十二两,十三两,也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实力卑微,实在当不起十两月钱,谢过胡管事好意。”方义再次拱手拒绝。
“姓方的,别不识好歹!”那跟班又跳出来呵斥,面露凶光。
连续两次被拒,胡管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但很快又笑道:
“方护卫可能还有所不知,因为三少爷马上去守祠堂了,这院子,月底就要改成堆放杂物的库房,届时也就不需要护卫了。”
“方护卫年纪轻轻便练出实劲,应该早些为自己谋划才好,勿要一路走到黑,眈误了前程。”
方义听到小院要被改成库房,怒气顿涌,但表面依旧拱手:“武楼那边还有差事,我得过去了。”
“姓方的,你今日必须给个答复!否则,这个门,你别想出去!”
两名跟班同时上前,摩拳擦掌,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胡管事,您这是何意?”方义面色一沉,右手悄然握紧了腰间佩刀。
胡管事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姓方的,同为武楼护卫,我劝你一句,跟着胡管事,吃香的喝辣的!继续待在这小院,等那位进了祠堂,你连顾家都待不了!”另一名跟班阴阳怪气地帮腔。
这时。
“是吗?”屋门推开,一道人影缓步从屋内走出,“我当是谁在这吠个不停。”
顾长卿慢悠悠地走到方义跟前,斜睨向胡管事三人:“原来是我顾家养的三条狗啊。”
胖管事三人脸色顿时变化,那名脾气暴躁的跟班拳头暗暗捏得“咯吱”作响。
方义握紧佩刀,上前半步,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顾长卿却是浑不在意,轻轻一笑:“有些狗啊,就喜欢仗着人势吠叫。”
那跟班拳头捏得更响,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但终究被脸色铁青的胡管事用眼神按了回去。
“见过三少爷,”胡管事勉强挤出笑容,拱了拱手,“我们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三人刚转身要走,不远处又传来一个倨傲的声音。
“唉吆喂,我当是谁搞这么大动静呢,”顾南明摇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眼神戏谑,“原来是三哥啊。”
他走到近前,故作惊讶地问道:“三哥今日怎么没去勾栏听曲?是手头拮据了?还是……忙着‘看书’呢?”
“哦不对,”他合了纸扇,恍然道,“书院的考核已经过了,三哥现在才来看书,恐怕有点来不及啊。”
顾长卿却依旧只是轻轻一笑,道:“四弟实乃聪慧,我手头确实有些拮据。不知四弟手里可有闲钱?借三哥应应急。”
“呵呵,”顾南明不屑之色更浓,从袖袋里掏出三两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三哥开口,那自然是有的。”
顾长卿只是瞥了眼那三两银子,笑道:“四弟这也不行啊,才三两?还不够红画舫姑娘一曲的赏钱呢。”
顾南明愣了一下,没料到顾长卿会嫌少,随即又嗤笑起来:“三哥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顾长卿缓缓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
“呵呵,三哥胃口怪大,十两嘛,我有!但是为什么要给……”
话未说完,却见顾长卿摇了摇头,笑道:“四弟误会了。”
“不是十两,而是……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