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傲将“找死”两个字咬得极重，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他手指微微用力，茶杯“啪”地一声在桌上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张恒的身上。
张恒低头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眼神平静得象一潭死水。
他缓缓蹲下身，一片一片地将碎片捡起，动作细致得仿佛在收拾什么珍贵的宝物。
“多谢孙管事的关心。”
张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道:“我这就去准备肥料，争取让灵田更加肥沃，以报答孙管事。”
孙傲看了张恒一眼，嗤笑一声，将手上的茶渍在张恒身上擦了擦，而后离开了木屋。
他并不认为张恒有能力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在他看来，张恒不过是修仙界最底层的修士，这辈子能突破练气后期就算烧高香了。
而他，在竞争激烈的孙家里，资质也能排进前三，乃是妥妥的筑基种子。
他随意的一张符录，一个法术，一个法器，就能杀死张恒不知道多少次了。
最为关键的是，滞生丹。
孙傲可不信张恒会老实被控制，定然探查过滞生丹的信息。
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滞生丹几乎没有解药，张恒以后只能给他当狗。
张恒看着孙傲离开的身影，面色平静。
当天深夜，木屋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
张恒将白天买来的腐烂灵草倒在木板上，用石杵一点点捣碎。
灵草腐烂的气息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灵草变成黏稠的糊状时，他小心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截暗绿色的藤蔓——这是他在买灵草时特意要来的腐臭藤。
这腐臭藤没有毒性，没有灵性，只是会散发出一种难闻至极的气味。
“先让你尝尝开胃菜。”
张恒低声自语，将腐臭藤碾碎后混入肥料中。
他特意没有添加枯元瘴，只是将这份散发着恶臭的混合物装起，趁着月色悄悄撒在了灵田里。
第二天天刚亮，张恒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孙傲满脸怒容地冲进来，衣袍上还沾着几滴溅到的露水。
“你往灵田里撒了什么鬼东西！”
孙傲一把揪住张恒的衣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整个灵田臭得让我作呕。”
张恒被提得双脚离地，却仍保持着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孙、孙管事，那是各种灵草混合发酵的味道……对不起，我、我这就想办法解决……”
“解决？”
孙傲冷笑一声，猛地将张恒摔在地上，道:“我看你是活腻了，专门搞这玩意来恶心我的！”
这一整天，孙傲都阴沉着脸监视着张恒的一举一动。
到了该服用解药的时辰，孙傲故意在张恒面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看着张恒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
当张恒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嘴里发出阵阵求饶声时，孙傲才不紧不慢地掏出一粒解药，像施舍乞丐一样丢在他面前。
“多谢孙管事……多谢……”
张恒颤斗着捡起解药吞下，声音里满是卑微的感激道:“我一定……一定解决那臭味，一定好好听话。”
当天夜里，张恒再次调制肥料。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装着枯元瘴的木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
张恒屏住呼吸，将其中一部分混入肥料中。
“好好享受吧。”
他轻声说道，眼神冰冷。
次日。
张恒出门时正好碰到孙傲在灵田里找些什么。
察觉到张恒的眼神，孙傲走上前去。
“不错，现在味道虽然有些奇怪，但比昨天好多了。”
孙傲说着，还拍了拍张恒的肩膀，道:“我在族中正好缺一条听话的狗，你要是一直这般听话，我就饶你一命，把你收回去。”
张恒受宠若惊地连连鞠躬，道：“能被未来的筑基大修收为手下，这是我的福气啊，多谢孙管事恩赐。”
孙傲哈哈一笑，继续回到灵田中。
接下来的几天，张恒很少出现在灵田里。
他每天只在傍晚时分去撒一次“肥料”，其馀时间都闭门不出。
他早已经将身上最后几十粒灵砂全部换成了修炼资源——一枚珍贵的聚气丹，三颗辅助修炼的养气丸，甚至还有一小瓶能暂时提升悟性的清心露。
能多提升一点修为，就是提升一点杀死孙傲的胜算。
若是没能杀死孙傲，那他便必死无疑了，剩下多少灵砂也没有什么用了。
如今三枚养气丹与清心露，以及之前剩下的凝气散都已经消耗殆尽。
如今已经是硬生生的用丹药堆到了练气四重前。
他已经顾不了什么根基了。
根基不稳后续还能弥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成败在此一举了。”
张恒盘坐在木床上，将最后的聚气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立刻涌向四肢百骸。
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功法，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每一分增长。
忽然，他感觉体内有什么在抵挡着灵气的增长。
张恒清楚，这便是所谓的关隘。
他运转全身灵力，向那屏障关隘猛烈冲击过去。
几十息后，张恒眼睛猛的睁开，爆发出异样的神采。
练气四重，成！
这几日，他除了修炼便是盯着孙傲的状态。
在第五天的清晨，张恒注意到孙傲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黑色。
但孙傲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亦或者是察觉了但是并未在意。
依旧每天待在灵田里，只是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第七天夜里，张恒将最后一份掺了枯元瘴的肥料撒在了灵田中央。
“也就在这几天了。”
张恒轻声说道，转身走向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