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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贤才归营,惊见红颜(1 / 1)

战事胶着至深夜,清军终于暂缓了攻城,大兴堡内一片死寂,只有伤员的呻吟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西堡的墙体布满了弹痕和刀痕,多处出现了巨大的缺口,东堡的一座烽燧被炮弹削去了半截,中堡的瓮城也出现了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令人作呕。

士兵们靠在冰冷的城墙上,疲惫地闭上双眼,有的嚼著干涩的树皮,有的舔著干裂的嘴唇,粮窖早已空空如也,连最粗糙的杂粮都已断绝,不少士兵的手脚因为冻伤,已经开始溃烂,黏在破烂的草鞋上,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洪志明坐在中堡顶端的雉堞旁,借着微弱的月光,用木炭在石板上复盘白天的战斗。他画下清军的进攻路线、红衣炮的部署位置,又标注出己方火力的薄弱点,眉头紧锁——作为前世的特种兵,他习惯在战后总结战术漏洞,白天的防御战虽然守住了防线,但火药不足的短板暴露无遗,若没有更好的军械改良方案,下次清军再举兵来犯,大兴堡怕是难以支撑。指尖划过石板上的“大明疆土”草图,他心中默念:“大明不能亡,这片土地不能落入鞑虏之手,哪怕只有我一人,也要死战到底!”

就在这时,东堡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号角声,短促而有节奏,正是辽武营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是赵虎的信号!他回来了!”曹变蛟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连忙朝着东堡方向跑去,连日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

很快,赵虎带着十名精疲力竭的“夜不收”,扶著一位身着粗布长衫、背着沉重行囊的老者,从东堡的密道潜入中堡。赵虎身上的甲胄布满了刀痕和箭孔,脸上带着血污,头发凌乱,显然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恶战,他单膝跪在洪志明面前,气喘吁吁,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督师!末将幸不辱命,历经艰险,终于将宋应星先生从江西奉新接回来了!沿途遭遇清军多道封锁,我们绕了三次路,严格按照您教的特种兵潜行技巧,避开了清军的主力哨探,与清军的巡逻队激战四次,折损了五名弟兄,才勉强赶到大兴堡,刚好赶上战事紧急,便直接从东堡密道进来了!”

赵虎的话让洪志明心中一暖,他亲自扶起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能把宋先生安全接来,你立了大功!牺牲的弟兄,我会亲自为他们立碑,绝不让他们的血白流!”

那老者上前一步,对着洪志明拱手行礼,虽面带倦色,眼神却清亮有神,透著一股学者的儒雅与坚定:“草民宋应星,见过洪督师。听闻督师在辽东孤军抗清,巧用战术死守危堡,为百姓遮风挡雨,草民深感敬佩,愿以毕生所学,将《天工开物》中的农工、军械之术尽数献出,助督师改良火药、优化军械,提升战力,共御外侮,守护大明的河山!”

洪志明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回礼,双手紧紧握住宋应星的手,语气激动不已:“宋先生肯来,真是雪中送炭!我前世便读过先生的《天工开物》,深知先生之才,眼下大兴堡粮尽弹绝,火药威力不足,军械陈旧破损,正需要先生这样的贤才相助,有先生在,我们便能破解清军的火力压制,辽武营便有了翻盘的希望,大明的疆土,也能多一份守护!”

宋应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洪督师竟对自己的著作如此熟悉,心中愈发敬佩:“督师过誉了,能为抗清出力,为大明尽忠,是草民的荣幸。”他接过士兵递来的火药,仔细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眉头微微皱起:“督师,此火药的配比严重失衡,硝石占比过高,硫磺和木炭的比例不足,不仅威力仅能发挥应有之三成,还极易受潮哑火,在潮湿的天气里根本无法使用;这鸟铳的枪管铸造工艺粗糙,膛线不均,射程和精准度都大打折扣,难以对清军的重甲士兵造成有效杀伤。给草民三日时间,草民定能改良火药配方,优化鸟铳的结构,让军械的威力至少提升一倍!”

洪志明心中更是振奋,正想安排人手协助宋应星前往火药作坊,一名“夜不收”匆匆走进中堡的帅帐,躬身禀报:“督师,东堡外有一辆马车,车夫说是京营提督田弘遇大人派来的,送了一位女子前来,说是协助督师打理后勤事务,统筹堡内的民生事宜。”

洪志明心中疑惑不解,田弘遇远在京城,为何会突然派人送一名女子来这前线危堡?而且此时正值战事紧急,送来一名女子,实在不合时宜,难道是田弘遇想借此拉拢自己?他沉吟片刻,下令道:“让他们将人带入中堡的西侧空营帐中,我随后便去看看。”

待宋应星被士兵带去火药作坊查看情况后,洪志明跟着“夜不收”来到西侧的营帐。营帐内,一名女子正端坐在简陋的木椅上,身着素色长裙,虽衣衫朴素,却难掩倾城之貌,眉眼温婉,气质娴静,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陈圆圆!

洪志明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根据他穿越前所知的历史,陈圆圆明明是田弘遇献给吴三桂的,以此拉拢这位手握重兵的边镇总兵,巩固自己的势力,怎么会被送到自己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导致历史出现了偏差?前世读史时,他便为陈圆圆的命运和大明的覆灭扼腕叹息,如今亲眼见到这位传奇女子,且她竟出现在自己的营中,让他一时难以平静。

陈圆圆察觉到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对着洪志明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却不失坚定:“民女陈圆圆,奉田大人之命,前来大兴堡协助督师打理后勤事务,照料伤员、统筹粮秣与民生,不敢叨扰督师的军务。”

洪志明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审视著陈圆圆,只见她虽面带倦色,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娇柔做作,反而透著一股历经世事的坚韧,指尖带着淡淡的薄茧,显然并非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娇弱女子。他定了定神,沉声道:“陈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大兴堡乃前线危地,随时可能被清军攻破,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子留在此地,太过危险。田大人为何会将你送来此处?按说,你该去往宁远,投奔吴总兵才是。”

陈圆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落寞,轻声道:“督师有所不知,民女本是田大人府中的歌姬,田大人本想将民女送往宁远,献给吴总兵,以此拉拢吴总兵的势力,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是途中遭遇清军袭扰,前往宁远的道路被彻底封锁,无法前行,恰逢听闻督师在大兴堡以残兵孤军抗清,战力强悍,深得百姓拥戴,田大人便临时改道,将民女送来此处,说是‘辅佐督师,共守辽东’,实则也是为自己多留一条退路,两头下注罢了。”

洪志明心中了然,田弘遇果然是老谋深算,既不得罪吴三桂,又想拉拢自己这位暂代蓟辽督师,无论哪一方在辽东胜出,他都能从中获利。他看着陈圆圆的眼睛,语气诚恳:“陈姑娘,大兴堡确实凶险万分,随时可能城破人亡。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前往宁远投奔吴三桂,那里城防坚固,兵力充足,相对安全,以你的才貌,定能得到吴总兵的善待。”

陈圆圆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督师,民女虽是女子,却也知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的道理。吴总兵拥兵自重,据守宁远,却对清军的袭扰坐视不理,一心只谋私利,并非真心抗清;而督师以残兵死守危堡,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善待百姓,为百姓遮风挡雨,是真正的英雄。民女不愿苟且偷生,寄人篱下,愿留在大兴堡,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哪怕只是缝补铠甲、照料伤员,也不愿去宁远看他人的脸色,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洪志明心中一动,眼前的陈圆圆,远比历史记载的更加有风骨,并非只是依附男人的红颜祸水,而是有自己的主见与气节,有一颗爱国之心。他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好!既然陈姑娘有此心意,那便留在大兴堡。眼下堡内伤员众多,铠甲破损严重,你可先协助照料伤员、缝补铠甲,若有后勤方面的想法,也可随时向我提及,待你熟悉事务后,再做安排。”

陈圆圆盈盈一拜,轻声道谢:“多谢督师信任,民女定尽心尽力,不负督师所托,为大兴堡的将士和百姓分忧。”

待陈圆圆退下后,洪志明依旧心绪难平,历史的轨迹已然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偏差,这乱世的走向,或许会因此变得截然不同。他走到营帐外,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改变了历史,便要尽力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些追随自己的将士和百姓,守护这位乱世红颜,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保住大明的火种!”

当晚,赵虎歇息片刻后,便凑到洪志明身边,低声禀报:“督师,末将在返程途中,无意间发现清军的粮营设在西北十五里外的落马坡,那里地势偏僻,杂草丛生,守军仅有百人,且大多是负责看守粮草的辅兵,战力薄弱,防备也十分松懈,正是突袭的绝佳目标。我们可以趁今夜清军疲惫,发动夜袭,焚毁他们的粮草,断其补给,清军粮草断绝,必然会军心大乱,攻城之势自会减弱,这也是您教我们的特种兵破局惯用战术!”

洪志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无疑是当前破局的最佳时机。他当即定下计策:“好!就按你说的办!曹变蛟,你带五十人,在西堡点燃浸湿的草料,制造劫营突围的假象,吸引清军的主力前往西堡布防;赵虎,你带三十名敢死士,随宋先生取一些改良后的火药半成品,连夜从东堡密道潜出,直奔落马坡粮营,务必焚毁所有粮草,若有机会,截获一些杂粮和火药,速去速回,切记不可恋战!”

“遵命!”曹变蛟和赵虎齐声领命,立刻下去准备夜袭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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