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8章 插曲
记得上一次放话要收林年当小弟的人还是道哥。
那时候林年在篮球场一个打一群的凶名赫赫远扬的时候被他看在了眼里。
当时的道哥奉行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英雄就该惜英雄。至于该怎么让对方知道他道哥也是个英雄,这有何难?打一架不就是了!金庸古龙大师的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真高手就得在真刀真枪中拼出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然后道哥就被秒了。
力大砖飞,秒的毫无尊严。
之后林年就没再见过道哥找自己麻烦了,但同一个时段他的恶名在当时传得更广了,导致除了路明非外都没什么人愿意跟他当朋友,也就少爷们交恶混混可能要挨打的时候会想起他,用零花钱把他当雇佣兵使才能态度热切一点。
不过这么算起来的话,林年刚开始进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学生会和狮心会的诏安算不算也是要收他当小弟?不过态度没那么狂妄就是了,但可惜林年属吕布的,对他动过心思的都没成功就是了——哦,这么看来,那林弦当初算不算第一个成功的?那林弦岂不就是董卓了?
倒也符合史书,毕竟之后吕布还得手撕自己义父来着那谁是貂蝉?
《苏晓樯肯定当仁不让啊!》
《叶列娜感觉也实至名归》
《不会是几年见不了一次面的哑巴新娘吧?》
《卧槽,路神人是哪一只?》
“喂,有在听我说话吗?”
土屋凑斗的手在林年的眼前晃了晃。
“你说。”
多线程处理的林年已经习惯了一边开小差一边应付身边的琐屑事情了。
“所以回答呢?要不要当我小弟?看你长得也挺帅的,起码比那些牛郎店里骗女人钱的歪瓜裂枣好看。”只能说小孩子的话永远是最真实的,直言不讳地说道。
“开口就是收别人当小弟,你在这里混很久了吗?当你小弟可以过得更舒服一些吗?”林年没有去应答土屋凑斗的问题,很自然的转移话题,扫向那些空地上也不嫌地上脏坐在一圈或聊天,或做出不明所以的举动发出傻子般笑声的东横少年少女们。
“起码能让你快一点融入集体吧?”土屋凑斗被林年这个极为现实成年人的话问得一憋气,只能支支吾吾地给出了个模糊的承诺,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成年人的厚脸皮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不过这样的集体有必要融入吗?
林年看着面前五六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并排站在一辆不知道哪个商场偷出来的铲购物车的长板车上,发出奇怪的叫声似乎在模仿开火车一样在空地上驶过——这大概就是这群人为数不多的娱乐吧?
值得一提的是,走在空地里,大多数的人在看到林年旁边的土屋凑斗都会主动打招呼,而这小孩哥也是熟络地一个个招呼回去,看起来在这一片的确混得很熟。
“他们就这么一天到晚在这里玩,家里人不找他们吗?”林年随口问道。
“你是笨蛋吗?”土屋凑斗怪异地看向林年,念出了明日香的台词,“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家伙哦!早就跟父母断绝关系了,哪儿会有人来关心我们啊!”
说着土屋凑斗就滑着滑板停在了一个坐在地上正在和朋友聊天的黄毛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问,“喂,绫乃,那边那个帅哥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黄毛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林年,脸上有些醉醺醺的,他们围一圈的中间放了一瓶劣质的酒,估计是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哪儿来的笨蛋呢,回家去被虐待吗?”说完还摇摇晃晃地向林年竖了个中指。
“哝,你看。”土屋凑斗回到林年身边说,“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呢,所以别觉得自己很特殊就是了。”
“都和我一样?”林年不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有什么一样的。
“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啊。”土屋凑斗奇怪地看向林年,“别告诉我你还有家可以回呢,有家可以回的人可不会一个人出现在歌舞伎町,还一副那样的表情。”
“什么样的表情?”
“被家里人赶出来,象是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的丧气表情。”土屋凑斗耸肩说,“不知道该去哪儿,但身体先动起来机械式地活下去的人才会出现那种表情呢!要不然为什么我找你搭话?”
“”
严格意义上,土屋凑斗的直觉竟然是对的,林年还真是被家里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人。
“就这样下去不行吧,他们都不去工作的吗?”林年嗅觉捕捉到了那群人中间放着的那瓶酒里有和之前装着粉色液体的小玻璃瓶一样的味道,不难猜出他们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这也太嚣张了。
林年扫了一眼四周,确定自己就是在歌舞伎町,这个犬山家的大本营,居然还能这么简单的看见这些违禁品流通,这让他感觉有些荒谬。
“谁说他们没找工作,他们可都是在拼命打工的哦!不然哪儿来的钱买极乐水和魔爪泡饭?”土屋凑斗双手抱着后脑勺说,“但完全不够呢!租房子也好,正常生活也好,我们这样的家伙走到哪里都是被歧视的,打工也会被压榨工资然后被开除掉。”
“不过也没办法嘛,我们都是不被接受的群体,不象是那些出生就有好的起点的人,就连我们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们,我们只能逃出来凑在一起生活了呢。”土屋凑斗说,“姐姐说这都是社会的问题,最近几年东京越来越乱了,大家都在担惊受怕中过日子,正在慢慢地编织着,只等着未来某一时刻到了,忽然就收紧,将蛇岐八家这只庞然大物束缚起来大快朵颐。
“你还不信吗?等我姐姐回来,我让我姐姐”
“我信了,这个赌算你赢了。”林年直起身子轻声说。
他想不到极乐水能在歌舞伎町依旧泛滥的第二个理由,再加之向他透露这个情报的人是面前这个小鬼,可信度实在是太高了。
“但你不讨厌那种东西吗?”林年看向土屋凑斗,之前土屋凑斗看极乐水的表情充满厌恶的做不了假的。
“当然讨厌啊。”土屋看着东衡上那群和垃圾一样四处坐着的年轻人们,那些平时里叫着“哥哥姐姐”的人们,和繁华的歌舞伎町比,这里简直就是一线之隔的垃圾场,被违禁品和社会束缚在这里的人只能和垃圾一起沉沦下去,根本找不到出路。
想要努力摆脱这种境地都找不到那根垂下来的绳索,这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
“你姐姐在售卖这种东西你不反对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他看着这个男孩的眼睛问。
土屋凑斗似乎被林年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变化,最后低下鸭舌帽有些烦躁地闷闷地说,“那又能怎么办?”
是啊,那又怎么办。
那是姐姐啊,带他从那个令人厌恶痛苦的家庭里逃出来的姐姐,带他在这个东京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卖极乐水这种事情是坏事,这些东西也在伤害着这片空地上的这些人,可那又怎么办呢?
一定要让他亲眼看见姐姐下澡堂做那些人说的“爸爸活”来养他吗?那他宁愿看见姐姐去做一些坏事,起码还能三天两天有个临时酒店洗个澡睡个好觉,能给他买个滑板和一身仿得不太真的名牌棒球服。毕竟姐姐做坏事也一直是为了养他啊。
“我要有本事,成为刚才那些家伙一样威风的人我当然也不会让姐姐去做那种危险的事啊!”土屋凑斗声音越来越小,很沮丧。
林年很熟悉那种沮丧,充满了无力感,如果有能力谁不想保护一直保护自己的人呢?但往往都是因为没有能力才眼睁睁看着那些操蛋的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
土屋凑斗忽然就心情糟糕了起来,抬头气冲冲地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是打赌么?你认输了是吧,那还不快愿赌服——呃。”
当他抬头的时候,发现林年人已经不见了,似乎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空地上。
“我靠,骗子!”这下土屋凑斗真红温痛骂出声了,声音大得整个空地都听得见,不少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疯的小子,最后一笑了之继续浑浑噩噩地泡在违禁品里过日子。
然而土屋凑斗没注意到的是他的棒球服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里面也鼓囊囊地多了点东西。
站在东宝影院大楼的天台上,吹着大风的林年低头扫了一眼下面空地上气得砸滑板的小子,莫名有种预感他们以后还会见面。
他的视线转到了手里垒着的一大堆小玻璃瓶,大部分里面还装着没用完的淡粉色液体,是他离开时从空地上那些年轻人身上带出来的。
他看向了玉川的方向,握拳把手中的这些玻璃瓶碾碎丢弃了。
如果破坏了那些进化药工厂,应该也能从源头上让这种衍生品停止在市场上流动了,虽然不能根本解决这群人的问题,但起码能让他们少一个堕落的原因。
有人犯下的错误,他理应去制止。
不过要是源稚生知道辛辛苦苦在前线收缴追查的这些东西,在后方居然被自家人私下贩卖,恐怕会气得砍人吧?现在的他还挺进在清缴进化药的第一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