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初一见到苏仇,便立即没好气地训斥道:“下次再这般逞能,一个人挺而走险,就不要叫我白姐姐。”
苏仇将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小心翼翼地赔笑:“我就是昨夜回来迟了一些,城门已经关了,就在外面对付了半宿。
这不就是怕你们担心,一进城我就先去了白大哥那里,压根不知道你已经回侯府了。”
白胖子就跟在苏仇身后,也替他求情:“他虽说莽撞了一些,但出发点是机警的。”
静初也只是担心,并未真的怪责他:“怎么?跟丢了?”
苏仇立即耷拉下脸,垂头丧气地道:“我原本以为,那小子许是从冀州过来的,我想打听打听姐夫的情况。
谁知道,这小子离开上京之后,我跟了大半天,他竟是一路往西北方向去了,就没继续跟下去。”
“西北?”
那应该就不是去冀州。
“那你怎么还回来这么迟?”
苏仇蔫蔫地哼了哼:“我想着不能白跟他这么久,就趁着他在路边包子铺歇脚的时候,往他鸡蛋汤里加了点泻药。”
“你哪来的泻药?”静初问。
苏仇不好意思地瞅了一眼白胖子:“就你留在新宅的药,我偷了点,原本是想给白胖子过完年减膘的,一直没机会用。”
白胖子一听就着急了:“就说你小子不安好心,我不就是上次吃饭抢了你一个鸡腿吗,你就想要我的肉。”
苏仇缩了缩脖子,躲在静初身后:“不过白姐姐你那泻药药力是真猛,没一会儿,那小子就接连跑了好几趟茅厕,差点没拉到裤兜里。”
“幼稚。”静初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给人家包子铺老板招惹麻烦。”
“我就是想找个机会看看那小子随身的包袱里,有没有楚国舅的信件。可我又打不过他,只能耍点小手段了。”
静初忙询问:“有信件吗?”
苏仇摊摊手:“没有,只有几块干烙饼,还有一张路引。”
“什么路引?”
“没见过,反正上面用红字写了路引二字。”
“赤字路引?你确定?”
“我不懂什么赤字路引,反正跟我们平时的路引不一样,不知道有什么用。”
静初解释道:“这赤字路引乃是军营或者朝廷传递十万火急情报所用,沿途官府非但不得设卡,驿站还要配合安排食宿马匹等。
而且即便是夜间城门关闭,持此路引也能畅通无阻。”
苏仇不由惋惜:“竟然这么好使,早知道不还给他,直接偷了来,日后出入城门多方便。”
“这路引管理严格,上面会标记信使的出发与抵达地点,加盖印章,过期作废。”
“那就算了,那路引好象只能抵达晋中。”
“晋中?”
苏仇笃定点头:“我瞄了一眼,上面是这么写的。”
“楚国舅能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需要传递,竟然动用赤字路引?”
静初狐疑地思忖片刻,命枕风前往池宴清书房,取来一张地图,指尖在地图上反复丈量与计算,低头沉吟半晌不语。
苏仇有些好奇,但不敢打断她的思绪,低声问一旁枕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枕风摇头,表示不懂。
白胖子道:“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静初姑娘应当是在估算晋中距离冀州的距离,以及附近两个驻军大营之间行军所需时间等等。”
“算这个有什么用?”
白胖子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片刻之后,静初抬起头来,面上瞬间容光焕发,有按捺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她询问苏仇:“你给那信使下了多少泻药?”
“一整包,我都给他下进鸡蛋汤里了。幸好这药没有味道,他一点没觉察。”
“那就好,估计他今夜肯定是赶不成路了。我们或许能有时间追赶上他。”
静初吩咐白胖子:“你速速帮我向着柳长老与竹长老传信。让他们从总舵派遣几十位高手,立即从西城门出发,沿着今日苏仇所行官道,务必追赶上那个国舅府的信使。
发现此人之后,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可以直接越过他,沿着此路与晋中,沿途布下耳目,严密掌控此人行踪,看他的目的地在何处。
假如,追不上此人脚程,那你们就直奔晋中武岭山,在这方圆一二百里之内,看是否有可以藏兵之处。”
“晋中武岭山?姑娘您怎么如此笃定?”
“南宫硕招认过,他曾经派人往冀州青龙会运送过一批兵器,我就怀疑,对方的驻军之所距离冀州并不远,而且沿途没有哨卡。
其次,对方藏兵,肯定要考虑到多方面因素,地形、以及物资等乃是其一。
我综合晋中附近所有的驻兵之地,觉得武岭山附近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附近驻军包抄,他们只要消息够灵通,就有足够时间撤离。
当然,还有极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前几日在镇抚司翻查过镇远镖局这三四年里的生意往来。
镇远镖局每年都会往晋中武岭山附近押解三四趟镖银。
综合以上所有情况,所以我才会重点怀疑这个地方,具体情况如何还要随机应变。反正,我们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白胖子心悦诚服地点头,与静初商议过具体事宜。
苏仇自告奋勇,想要一同前往,十分懊恼地道:“好不容易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我竟然直接就放他走了。早知道如此,我该一路跟着他的。”
静初笑道:“假如真能印证我的猜测,首功还是你的。也多亏你半路折返,否则一旦暴露行踪,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我还得到皇上跟前给你请赏呢。”
苏仇又被自我安慰到,终于扬眉吐气:“我又不稀罕什么赏赐,我就只想要楚国舅的人头。这次,我一定将功赎罪,直捣楚国舅老巢。
就是,我们全都离了上京,白姐姐你身边都没有什么帮手,自己可要一切小心。”
静初丝毫不以为意:“有宿月枕风守着我,你们只管放心,早去早回。”
二人立即拜别静初,离开侯府,按照静初的指示,调集人马,出城离京,追赶那信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