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却无法驱散瀰漫在市中心的紧张气氛。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比往常更加忙碌和混乱。但这一次,并非因为车祸或突发疾病,而是一种令所有医护人员感到陌生和不安的新型“症状”。
林雨晴刚结束宠物医院的早班,就接到了市中心医院一位相熟的外科医生——刘医生的紧急电话。刘医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压抑的恐慌:
“林医生!你之前向我打听过的那个那个奇怪的咬伤病例!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你快过来看看吧,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
林雨晴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与鸡冠蛇有关。她马上联系了陈默,两人几乎同时赶到市中心医院。
急诊科走廊里挤满了人,哭声、呻吟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嗓音的交流声混杂在一起。一种奇特的气味瀰漫在空气中——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是一种淡淡的、类似鱼腥和铁锈混合的怪异味道。
刘医生将两人带到一个临时用屏风隔开的角落,这里躺着三个病人,他们的家属在一旁焦虑不安地抹着眼泪。这三个病人,都是在过去24小时内因“不明原因皮肤病变”被送来的。
第一个病人是个中年环卫工人,是在清理一个堵塞的下水道口时被发现的,当时已经昏迷。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覆盖着一片片暗沉、粗糙的区域,乍看像是严重的鱼鳞病或角质化过度。但仔细看去,那些“鳞片”的排列方式,隐隐有着蛇类腹鳞的规律性,边缘微微翘起,颜色是那种不健康的灰褐色。
第二个病人更年轻,是个二十齣头的程序员,被发现晕倒在公司地下室伺服器机房门口。他的症状集中在颈部和背部,皮肤变硬,颜色加深,并且出现了一道道清晰的、类似蛇蜕皮前出现的纵向裂纹!
第三个病人则让林雨晴和陈默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正是莲花巷命案中,第一个发现更夫老李头尸体并受到极度惊吓的送奶工小王!他并没有被咬伤的痕迹,但此刻却双手抱头,蜷缩在病床上,浑身剧烈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冠子红色的冠子在我身上长” 护士刚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但他的皮肤,特别是脸颊和额头,也出现了细微的、类似角质增生的点状突起!
“他们都没有明显的咬伤伤口,”刘医生压低声音,脸色苍白,“但血液检查显示,都有轻微的炎症反应和未知的蛋白质代谢异常。最可怕的是”他指了指那个环卫工人,“我们尝试刮取他皮肤上的‘鳞屑’做病理分析,发现发现那些东西几乎和他的真皮层长在了一起,强行剥离会导致出血和剧痛!而且,在显微镜下,那些‘鳞屑’的结构根本不像人类的皮肤组织!”
林雨晴戴上手套,轻轻触碰那个程序员背部的裂纹。触感冰冷、坚硬,完全没有皮肤的弹性和温度。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观察,在裂纹的边缘,她看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类似蛇蜕的残留物?
“这不是普通的皮肤病,”林雨晴的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发抖,“这像是某种基因层面的强制表达?或者寄生性转化?”她想起了实验室里秦海提到的“活性纳米级寄生体”和“改写dna”的猜测。
陈默则更关注症状之外的共同点。他询问家属和勉强能交流的病人:
环卫工人发病前,负责清理西区几个老旧小区的下水道。
程序员发病前,曾抱怨公司地下室有怪味,并下去检修过网路线路。
送奶工小王自不必说,他接触过莲花巷的死亡现场。
“潮湿、阴暗、与城市地下系统相关”陈默得出了与昨晚追踪相似的结论,“他们可能都是在这些环境中,通过呼吸道、皮肤接触(比如含有蛇蜕碎片或毒素的粉尘),或者极其微小的、未被察觉的伤口,感染了某种东西!这东西不一定会立刻致命,但会改变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注射了镇静剂的送奶工小王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在散大的状态下,隐约似乎变得不那么圆了?他猛地坐起身,死死盯着林雨晴,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不似人声的怪响,然后用一种扭曲的、带着嘶嘶气音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
“冷好冷皮好紧要要蜕了娘娘在召唤”
说完,他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病房里一片死寂。家属吓得面无人色,护士惊恐地后退,刘医生扶着墙壁才没瘫倒。
“蜕皮”?“娘娘召唤”?
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陈默和林雨晴的心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医学的范畴,触及了张大山传说中那诡异的核心!
突然,隔离区入口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穿着全身白色密封防护服、戴着全面罩呼吸器的人在一院领导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的防护服上没有任何标识。
“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由我们接管!”为首的一人声音透过面罩,冰冷而不容置疑,“这些病人需要立即进行特殊隔离治疗!家属请配合签署保密协议!”
是官方的人!他们来得如此之快,显然医院方面已经上报了这无法理解的异常情况。
陈默和林雨晴被医护人员和保安“请”出了隔离区。隔着玻璃,他们看到那些白影迅速给病人注射了某种药剂,然后用特制的担架将他们抬走,直接通过内部通道运离了急诊科。整个过程高效、迅速、且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冷漠。
“他们会被带去哪里?”林雨晴喃喃道,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作为医生,她无法救治病人,甚至连病因都无法探明。
陈默脸色阴沉:“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官方对这种现象有所了解,甚至可能不是第一次处理了。他们称之为‘蛇鳞症候群’?还是别的什么代号?”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那些开始“蛇鳞化”的病人,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是被研究,被“治疗”,还是被彻底抹去痕迹?这种可怕的“症候群”,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多少类似的感染者,分散在城市各处,尚未被发现?
蛇灾带来的,不仅仅是直接的死亡威胁,还有一种更缓慢、更诡异、从内部瓦解人类的恐怖变异。第一滴血之后,是血肉之躯的异化。这场灾难的维度,正在变得愈发狰狞和不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