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万里归心似箭,但为了验证那个令人不安的猜测,他强压下直接返回傀儡谷的念头,刻意操控着遁光,偏离了常规路线,沿着伏牛山脉西部更为偏僻、荒凉的边缘地带迂回前行。
下方是连绵的荒山秃岭,植被稀疏,灵气贫瘠,偶有一些小型妖兽在谷地间窜行,却难见人烟。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持续不断地扫描着下方广阔的局域,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或人类聚集的痕迹。
一连探查了好几处地图上标记的、可能存在的散修聚集点或微型坊市,结果都令人失望。有的地方早已废弃多年,只剩残垣断壁;有的则空无一人,似乎居民早已迁徙离去,并未发现魔气残留或被袭击的迹象。连续数日的搜寻一无所获,连楼万里自己都有些怀疑,是否之前的发现只是巧合,或者那魔修早已远遁他处。
夕阳开始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楼万里心中轻叹一声,准备结束这次徒劳的探查,转向返回傀儡谷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飞越一片看似毫无特色的丘陵地带时,顺风飘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焦糊味和血腥气的异样气味,瞬间触动了他高度警剔的神经!
他猛地稳住遁光,神识如同触角般向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全力延伸!数里之外,一个隐藏在山坳之中的小型坊市轮廓,映入他的感知。而感知中的景象,让他的心脏骤然一缩!
那里,仍有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气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暴戾魔气!与之前死寂的蒙特内哥罗坊市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新鲜”得多——袭击,刚刚发生不久!
楼万里眼神一厉,遁速瞬间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几乎撕裂空气的流光,几个呼吸间便跨越数里距离,悬停在那片山坳的上空。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这个坊市规模极小,恐怕总共也只有百十来人口,此刻却已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简陋的木屋和帐篷大多还在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黑烟滚滚,直冲昏暗的天际。街道上、废墟间,横七竖八地倒伏着一具具干瘪的尸骸,与蒙特内哥罗坊市的传闻如出一辙——精血魂魄尽失,只剩皮包骨头,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一些尸骸甚至保持着奔跑或挣扎的姿势,可见灾难降临之突然与残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与血腥,死寂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连乌鸦都尚未敢降临。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楼万里心底轰然涌起!虽然他早已见惯生死,但如此虐杀低阶修士、屠戮弱小坊市的残暴行径,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慨!这些修士,或许修为低微,或许只为在这荒僻之地艰难求存,何至于遭此灭顶之灾?
“畜生!”楼万里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寒光四射,紫府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出一丝,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愤怒并未冲昏他的头脑。他强大的神识瞬间如同水银泻地,复盖了整个惨遭荼毒的坊市及其周边局域。魔气尚未完全消散,那股阴冷、暴戾、带着吞噬特性的气息,与蒙特内哥罗坊市断剑上残留的、与他记忆中那个神秘魔修同源的气息,一般无二!
而且,这股气息并未彻底沉寂,而是向着西南方向延伸出一缕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轨迹!那魔修,离开不久!
“还想逃?”楼万里眼中杀机毕露,身形一晃,毫不尤豫地沿着那缕几乎难以捕捉的魔气轨迹,朝着西南方向疾追而去!遁光快如闪电,将满腔的怒火都化作了追击的动力。
他全神贯注,神识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丝若有若无的魔气轨迹,在黄昏黯淡的天光下,掠过一片片荒凉的山丘和干涸的河床。追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距离那惨案现场已有数百里之遥,下方地貌愈发崎岖险峻。
就在他飞临一处怪石嶙峋、光线晦暗的峡谷上空时——
异变陡生!
下方一块巨大的、形如鬼魅的岩石阴影处,毫无征兆地爆射出一道漆黑如墨、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凌厉攻击!那攻击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更象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阴影之矛,无声无息,却带着洞穿虚空、侵蚀神魂的恐怖威能,直刺楼万里遁光的内核!
楼万里虽在全速追击,但紫府修士的灵觉何等敏锐?在攻击临体的前一刹那,心中警兆狂鸣!
“哼!”
他冷哼一声,周身护体灵光瞬间暴涨,同时身形硬生生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违背常理的诡异扭动!
“嗤啦!”
那阴影之矛擦着他的护体灵光掠过,凌厉的劲气竟将凝实的灵光撕裂开一道口子,馀波扫过,让他手臂处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载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楼万里稳住身形,悬停半空,目光如电,冷冷地射向下方那块巨岩的阴影处。
只见那里,空间一阵扭曲,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之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邃兜帽下的身影,缓缓浮现。周身魔气滚滚,虽然似乎刻意压制,但那如同深渊般晦涩冰冷的强大气息,却让楼万里瞬间确定——
正主,出现了!而且,果然如他所料,其实力……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