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大楼外。
今天天气很不好,风雪呼啸。
诸葛澜裹着一件过时的,洗得发白的大衣,冻得嘴唇发紫。
脸上精心涂抹了厚重的粉底和遮瑕,试图掩盖额角的乌青,还有颊侧尚未消退的肿胀。
但靠近细看,那僵硬的不自然感,依然触目惊心。
高跟鞋踩在冰冷湿滑的台阶上,每一步都格外忐忑。
再次来到这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了,步履之间有些急促。
她死死盯着那扇厚重的的旋转玻璃门。
终于,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停。
司机迅速落车,躬敬拉开车门。
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出。
顾砚深。
他走出来,面容依旧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压寒气。
诸葛澜的心脏猛地揪紧,就是现在!
她猛地从角落冲出,张开双臂,挡在了顾砚深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砚深。”
带着孤注一掷的凄惶,开口的瞬间,有些哽咽。
顾砚深的脚步顿住。
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瞬间上前一步。
他看向眼前的女人,目光冰冷,没有惊讶,没有波动,只有深不见底的漠然。
然后开口,“让开。”
“我不让!”
诸葛澜豁出去了,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张阴鸷的脸上找到一丝往日的痕迹。
“砚深,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她颤斗着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衣袖。
男人身后保镖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电击器上,一脸警剔地看着她。
诸葛澜的手僵在半空。
“砚深。”她声音软下来,带着刻意的温柔,甚至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被顾千钧那个废物骗了,他根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她急切地表白,试图唤起他哪怕一丝怜悯。
“我们和好吧,好吗?”
风雪灌进她的领口,刺骨的冷,但她感觉不到,眼睛只死死盯着顾砚深。
“我不嫌弃你的,真的!”
她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拔高,“我知道你天生不能有孩子,没关系,我不在乎。”
“不必了,我已经有妻子了。”
她显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怨毒而急切:
“姜昭玥那个贱人,她怀的肯定不是你的种!”
“你不能有孩子,一定是她在外面偷人,怀了野男人的孽种,她就是个荡……”
“闭嘴!”
顾砚深的声音带着杀意,不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了。
周围的温度骤降,诸葛澜被他突如其来的戾气,吓得浑身一僵。
后面恶毒的诅咒,也卡在喉咙里。
她惊恐地看着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阴鸷冰冷,让她只想要逃离。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姜昭玥,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
“再敢污蔑她一个字……”
他微微停顿,“后果,你承担不起。”
冰冷的威胁,让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最后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原来他是真的在乎那个贱人,在乎那个野。
绝望瞬间淹没了她,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被碾碎。
“不,砚深!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姿态卑微到尘土里,“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我曾经也真心喜欢过你的份上,求求你!”
眼泪混着融化的雪水和粉底,在她脸上冲出道道痕迹,精心掩饰的伤口暴露出来,青紫狰狞。
“帮帮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她伸出颤斗的手,象是乞丐在乞讨。
“给我钱……给我一个亿,好不好?就一个亿,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她眼神疯狂,语无伦次:
“顾千钧那个畜生,他打我,我需要钱活下去。”
“砚深,求你了,一个亿,就一个亿!”
风雪更大了。
吹乱了她的头发,露出额角未愈合的丑陋伤疤。
顾砚深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只有极致的冰冷和厌恶。
过去的诸葛澜?
那个骄傲的,精于算计的诸葛家大小姐?
早已死透了。
眼前这个,只是个被现实碾碎,贪婪吞噬又面目全非的可怜虫而已。
“情分?”
他唇角讥诮,“诸葛小姐,你当年背弃情分选择顾千钧时,可曾念过半分?”
“至于一个亿。”他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买你当年的背叛,还是你今天的污言秽语?”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冰冷刺骨,清淅地传入她耳中:
“你,值吗?”
诸葛澜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眼里,她一文不值,连一个亿的怜悯都不配得到。
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掐灭,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化作滔天的恨意。
“顾砚深!”
她疯了似的尖叫起来,五官扭曲变形,象个真正的疯子,“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活该你断子绝孙!”
“你和姜昭玥那个贱人!还有那个野种!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不得好……”
“拖走。”
顾砚深直起身,冰冷的命令打断了她恶毒的诅咒。
声音里只剩下彻底的不耐烦。
顿时,两个保镖上前,牢牢控制住了面前这个疯狂叫嚣的女人。
“唔!”诸葛澜剩下的话语全部变成惊恐的呜咽。
诸葛澜拼命挣扎,指甲在保镖手臂上徒劳地抓挠,双腿蹬踹着。
为了今天的体面而穿的那双唯一昂贵的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刮擦,一只鞋跟“咔嚓”断裂。
精心整理过的头发被粗暴扯散,狼狈不堪。
脸上的妆容也彻底花了,混合着泪水,雪水和鼻涕,糊成一团,露出底下青紫交加的伤痕。
保镖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她就这么被轻易地拖离了顾砚深身边。
“砰!”
一声闷响,诸葛澜被狠狠掼在冰冷湿滑的墙角。
垃圾桶被她撞翻,散发着酸臭的垃圾溅了她一身。
她象一团破布般瘫软在地,呛咳着,浑身剧痛,冰冷刺骨,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砚深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是面无表情的,带着一身风雪也侵染不了的冷冽气息,转身的背影挺拔,决绝。
径直走进了旋转门内。
门外的风雪中,垃圾桶旁,只剩下一个浑身狼借的女人。
她瑟瑟发抖,眼神彻底空洞死寂,象一块被所有人彻底遗弃的垃圾。
额角那道狰狞的伤口,在寒风中,再次裂开。
渗出的血,混着垃圾的污渍,缓缓流下。
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