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汪芸打断姜昭玥的话,“爸,你别相信姜昭玥,她就是成心不让咱家好过!”
既然老爷子还不知道,那就别让他知道了。
她赌顾砚深还顾念两人之间的母女情,也顾及老爷子身体,不会将这件事情摆开。
于是看向这个比她高了快一头的儿子,拉着他的骼膊,“砚深,快告诉爷爷,这些都是误会啊。”
眼看他不为所动,她着急了,“爷爷年纪大了,前些天还住院,千万别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
这句话极具暗示性,就是在希望他直接将这件事情藏下来。
地上的顾千钧也反应过来了。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这些年筹谋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哥,我不跟你争继承人了,你放过我吧。”
顾千钧的声音奄奄一息,“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不会和你争的,求求你了。”
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挖坑。
都到了这样的局面了,还不忘记给他挖坑。
“呵。”
顾砚深低低的笑了出来,心中对于这两个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妈,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心里的疑惑了。”
听到这路,不用再有别的解释,顾老爷子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顾砚深,妈当初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能……”女人声音因为急切,尖锐到刺耳。
“啪嚓!”
顾老爷子抄起茶杯,狠狠砸在汪芸脚边,碎片飞溅。
“闭嘴!”
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汪芸,指尖都在抖。
“不知廉耻,败坏门风!”
汪芸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抱住老爷子的腿。
“爸,爸您消消气!听我解释啊……”
“千钧是无辜的,他年轻不懂事……”
“无辜?”老爷子一脚踹开她,“光天化日,跟你这个继母搅在一起!这叫无辜?畜生!”
他厉声下令:“你,汪芸,从今天起,给我滚回后院小楼,一步也不许踏出来。”
“死也死在里面!”
“爸!”
汪芸尖叫,“您不能这样,我是顾家媳妇啊!”
“媳妇?”老爷子冷笑,“顾家没你这种媳妇,再敢嚎,我连你娘家一起收拾!”
汪芸极少见到他发如此大的脾气,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但是更可怕的是,现在还没完。
他目光扫向瘫在地上的顾千钧,嫌恶至极。
“还有你,养好伤,立刻给我滚去西北物流园,从仓库管理员干起!”
“没我的允许,这辈子别想回来。”
“爷爷,不要啊!”顾千钧虚弱哭喊,“我知道错了……”
“爸!”汪芸彻底崩溃,再次扑过去,“千钧也是您孙子啊,西北那地方,他会死的……”
“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能啊。”
“够了!”
老爷子暴吼,震得人耳膜嗡嗡响,猛地甩开汪芸。
“他也配?”
他气得大口喘气,“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我没打死他,已经是看在血脉份上!”
姜昭玥赶快上前,搀扶着他。
“再敢替他求情一句,你们母子俩,一起给我滚出顾家大门,族谱除名!”
汪芸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她倒在地上,目光带着浓烈的恨意:
“老不死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临走前,姜昭玥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汪芸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目光。
她盯着顾砚深的背影,是毫不掩饰的阴毒。
仿佛恨不得不能杀了他!
那目光。让姜昭玥瞬间头皮发麻,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母亲的眼神。
刚出来,老爷子就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就往后倒去。
姜昭玥和顾砚深赶快搀扶住他。
“快叫医生!准备救护车!”
……
深夜,酒吧顶层包厢里,灯光迷离,音乐低回。
顾砚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
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过了,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旁,领带扯松了,看起来格外凌乱。
他沉默着,一杯接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灌入喉咙,喉结滚动了下。
侧脸线条冷硬,眼底一片死寂的疲惫。
姜昭玥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穿着柔顺的丝质长裙,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
她小口喝着温水,眼神偶尔担忧地瞟向顾砚深。
今天经过了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的谜团,也算是终于有了答案。
这世界,就是一场骗局。
“砰!”
包厢门突然被从外面大力撞开。
“砚深哥!”
诸葛澜冲了进来,妆容精致,但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香奈儿外套都没穿好。
“顾家到底怎么回事?千钧怎么进医院了?伤得那么重!谁干的?是不是……”
她急切的质问戛然而止。
目光猛地落在角落里的姜昭玥身上,诸葛澜的脸瞬间扭曲。
“姜昭玥!”她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她反应过来了什么,想起来先前看到的种种,串联起来,更加生气。
“真的是你!”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冲到姜昭玥面前,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
“我就知道,那些肯定都是少不了你搞的鬼,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姜昭玥象是被吓到,肩膀一缩,眼圈瞬间红了。
“诸葛澜,你在说什么?千钧哥出事,我也很难过……”
“你装,装什么装!”
诸葛澜气得浑身发抖,“肯定是你挑唆砚深,是你害了千钧!”
“你这个心机婊!狐狸精!”她骂得越来越难听。
顾砚深依旧沉默地喝酒,没看任何人。
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毫无波澜地扫过诸葛澜。
那眼神,死寂,空洞。
就象深不见底的寒潭。
没有愤怒,只有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冷。
诸葛澜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心头一喜。
她刚从顾千钧那里过来,也想不通顾砚深为什么会对汪芸无辜被罚也无动于衷。
砚深没阻止她,是他默认了!
现在看来,他一定后悔了,他也恨姜昭玥。
诸葛澜底气更足,骂得更凶,“你怎么有脸坐在这里?千钧还在医院躺着!了,你就是个祸害,迟早……”
“滚出去。”
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诸葛澜话才说了一半,原本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
“……砚深?”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砚深放下酒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终于抬眼,正视诸葛澜。
那眼神,冻得人骨髓发寒。
“没听懂我说的什么吗。”他每一个字都清淅冰冷,“滚出去。”
“还有,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诸葛澜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顾砚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