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某国的谈判会场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霍耀华握着合作方代表的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连续半个月的高压谈判,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神经时刻紧绷,如今这份合作协议的签订,终于意味着霍氏集团彻底摆脱了陆明礼长期商业狙击带来的危机,霍家几代人毕生的心血得以保全。
可这份本该让他欣喜若狂的胜利,却没能驱散霍耀华心中积压的阴霾。他松开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夜景——霓虹闪铄,车水马龙,繁华喧嚣,却与他格格不入。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盼儿的身影:她被囚禁在别墅时,苍白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神;她在电话里带着浓烈恨意的控诉,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她脖颈上那条让他莫名觉得眼熟的可乐瓶项炼,廉价却被她视若珍宝……这些画面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让他烦躁不安,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
“霍总,恭喜您!”特助林舟快步走过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色,“国内的分公司已经收到协议副本,新闻通稿已经发出,市场部也同步跟进了宣传,霍氏的股价已经开始回升,预计明天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甚至可能更高!
霍耀华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知道了。安排一下,订明天最早的航班,我要回国。”
“好的,霍总,我这就去办。”林舟连忙应道,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象是想起了什么,尤豫了一下,停下脚步补充道,“霍总,还有一件事,关于二十年前您父母车祸的补充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霍耀华的身体猛地一僵,背对着林舟的背影瞬间绷紧,周身的气压骤然下降,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什么进展?”
“当年负责维修您父亲车辆的修理厂老工人。”林舟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他年纪已经大了,记忆有些模糊,但在我们反复询问和提供线索后,他回忆起了一个关键细节。
他说,在车祸发生前三天,有一个陌生男人找到他,给了他一大笔现金,让他暗中对您父亲的刹车系统做手脚,不用彻底破坏,只需要轻微改动,确保车辆在高速行驶或紧急制动时会失效。老工人说他当时觉得这事太危险,而且违背良心,就没同意,那个男人威胁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什么?”霍耀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查清楚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了吗?”
“还在进一步核实,但已经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霍景然。”林舟的声音愈发凝重,“霍总,您可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他是……您爷爷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您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霍耀华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思绪。爷爷的私生子?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从未出现在他生命中,甚至从未被家人提及过的人,竟然和二十年前那场改变他一生的车祸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耀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据我们目前查到的线索,霍景然一直对霍家怀恨在心。”
林舟缓缓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您爷爷当年虽然私下给了他不少钱,让他衣食无忧,却从未公开承认过他的身份,也坚决反对他进入霍氏集团参与管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不公平的待遇,认为霍家的一切本该有他的一份,是您的爷爷和父亲剥夺了他的继承权。
二十年前,他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霍氏的内核技术,想要另起炉灶与霍氏抗衡,结果被您父亲发现并及时阻止,还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所以他怀恨在心,策划了这场车祸,想要除掉您父亲,趁机混乱霍氏的管理,再浑水摸鱼夺取霍氏的控制权。
霍耀华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得知真相的震惊,也有对林振雄的愧疚,更有对霍景然的愤怒。真相象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霍耀华的心上。他一直以为,林振雄是害死父母的凶手,却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霍家自己人,林振雄和他的父母一样,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
真相象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霍耀华的心上,将他多年来的仇恨信仰砸得粉碎。他一直以为,林振雄是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顾盼儿身上——囚禁她,折磨她,让她失去自由,让她承受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可如今真相大白,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多么可笑。
“顾盼儿……”霍耀华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此刻象一根滚烫的针,烫得他心口生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悔恨。他想起顾盼儿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控诉,想起她被囚禁时苍白消瘦的模样,想起她看着他时眼中的恐惧和恨意,心脏象是被撕裂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错了,错得彻头彻尾。他不仅冤枉了无辜的林振雄,还亲手伤害了那个他明明放在心尖上,却因为偏执和仇恨而肆意践踏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的囚禁,如果不是他的逼迫,她或许还过着平静的生活,或许还能守在养父身边尽孝。
“立刻联系国内,确认顾盼儿的情况!”霍耀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斗,语气急促而坚定,“还有,全力追捕霍景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是,霍总,我这就去安排!”林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联系国内的团队。
霍耀华的心中被强烈的焦虑占据,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国,想要找到顾盼儿,想要当面跟她道歉,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顾盼儿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依旧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第二天一早,霍耀华乘坐最早的航班回国。飞机上,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窗外是茫茫云海,可他的脑海里全是顾盼儿的身影。他想象着见到顾盼儿的场景:或许她会狠狠打他一巴掌,或许她会掉头就走,或许她会冷漠地不理不睬,可无论她是什么反应,他都认了。只要她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飞机降落在沪市机场时,天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霍耀华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霍家别墅,甚至没有时间休息,直接让司机驱车前往顾盼儿养母家。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顾盼儿,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她真相,想要请求她的原谅。
车子越靠近养母家所在的老旧小区,霍耀华的心跳就越快,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她只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愿接他的电话,一会儿不管她怎么发火,他都要忍下来,哄好她。
可当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霍耀华推开车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一片凄凉悲戚的景象。小区门口挂着白色的挽联,门口两侧摆放着几个素白的花圈,花圈上的黑字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悲伤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盼儿的养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空洞无神,脸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和未干的泪水,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霍耀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快步走上前,声音沙哑地问道:“顾伯母,您节哀,盼儿呢?她在哪里?”
养母缓缓抬起头,看到霍耀华的那一刻,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随即又被无尽的悲伤淹没。她嘴唇颤斗着,哽咽了许久,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盼儿……盼儿她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霍耀华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颤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摇头,“她去哪里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躲着我?您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找她,我跟她道歉!”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养母突然爆发出来,对着霍耀华撕心裂肺地嘶吼道,“霍耀华,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盼儿!是你把她关在别墅里,囚禁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她为了逃离你,半夜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跑了出去,结果被你的保镖追赶,慌不择路之下,在路上出了车祸!
“什么?”霍耀华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瞬间抽空。他跟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你说什么?她死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养母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凄厉,“警察都来过了,事故现场惨不忍睹,车子都被撞得不成样子,烧得只剩下骨架!她身上的东西都烧没了,只剩下脖子上戴的那条项炼,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小小的可乐瓶项炼,都被烧变形了,我们就是凭着那条项炼,才确认那具烧焦的尸体是她的!
项炼……那条可乐瓶项炼。霍耀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条项炼的模样,想起自己曾经觉得它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今,它却成了顾盼儿最后的遗物。
“不……这不是真的。”霍耀华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我刚查到真相,当年的车祸不是她父亲的错,真凶是霍景然!我是回来向她道歉的,我是来弥补她的,我是来娶她的!她怎么能死?她怎么可以死?!
“真相?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养母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刻骨的恨意,“盼儿已经死了,她再也听不到了!霍耀华,你就是个刽子手,是你毁了她的一切!她那么善良,那么渴望自由,那么想要幸福,是你把她逼上了绝路,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养母的话象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在霍耀华的心上,一刀刀割开他的皮肤,刺穿他的心脏,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她说得对,是他毁了顾盼儿,是他的偏执,他的仇恨,他的自私,害死了那个他深爱却不自知的女人。
“带我去见她。”霍耀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
“带我去见她……”霍耀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丝哽咽,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养母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跟跄着走进屋里,片刻后,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走了出来。骨灰盒是黑色的,材质普通,冰冷而沉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却承载着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承载着他所有的悔恨和绝望。
“盼儿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养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每一个字都象重锤敲在霍耀华心上,“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很痛苦……她那么胆小,从来不敢走夜路,却为了逃离你,一个人在半夜跑出去,还遭遇了那样的意外……”
养母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骨灰盒是黑色的,冰冷而沉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却承载着一个年轻的生命。
霍耀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骨灰盒,入手的触感冰冷刺骨,重量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紧紧抱着骨灰盒,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份彻骨的冰冷,心中的痛苦和悔恨如同岩浆般翻滚,几乎要将他吞噬。
“盼儿……对不起……”他喃喃自语,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冰冷的骨灰盒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冤枉你,不该囚禁你,不该伤害你……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你回来……你回来看看我……”
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清晨的寒风。
他抱着骨灰盒,缓缓走出养母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清晨的阳光渐渐升起,洒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顾盼儿的场景——模特大赛庆功会上,他去接霍嘉文,在ktv的角落,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独自发呆,眼神清澈,笑容温柔,象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想起她为他做饭时的认真模样,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美好;想起他误会她时,她委屈的眼神,想要解释却被他打断;想起她被他囚禁时,眼中的绝望和麻木;想起她在电话里带着恨意的控诉,字字句句都充满了痛苦……
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些被仇恨掩盖的温柔,那些他刻意忽视的心动瞬间,此刻都清淅地浮现在脑海中,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终于明白,自己对顾盼儿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仇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种。他爱她,爱她的温柔善良,爱她的坚韧勇敢,爱她眼底的纯粹和心中的柔软。可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她,直到她永远地离开了他,他才幡然醒悟。
“霍总,我们查到了。”林舟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顾小姐乘坐的的士相撞的是陆家旗下公司的车。之前的匿名信也是小区保洁阿姨放的,她老公是陆家的司机。另外,霍景然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他对当年策划车祸的罪行供认不讳。
霍耀华的眼中瞬间燃起浓烈的杀意,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悔恨与滔天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把霍景然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他!另外,立刻联系警方,彻查陆明礼!就算撞人的是他公司的司机,我也要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他的指使!我要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象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让电话那头的林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是,霍总,我立刻去办!”
挂了电话,霍耀华抱着顾盼儿的骨灰盒,驱车直奔霍家别墅。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就象他与顾盼儿之间那些再也无法挽回的时光。他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报复的执念。
回到霍家别墅,霍耀华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负责看守顾盼儿的保镖。他们正垂手站在客厅里,神色徨恐不安,头低得不敢抬起。看到霍耀华抱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回来,脸色阴沉得如同要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两人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双腿发软。
“霍总……”其中一个保镖颤斗着开口,想要解释什么。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霍耀华一拳砸在那个保镖的脸上,将他狠狠打倒在地。他双目赤红,象一头失控的野兽,对着两个保镖嘶吼道:“我让你们看好她!我让你们不准让她出事!你们就是这么办的?!”
两个保镖不敢反抗,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霍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顾小姐趁我们换班休息的时候,用安眠药放倒了我们,我们醒来后就立刻追出去,可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没想到?”霍耀华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保镖的胸口,将他踹得连连后退,口吐鲜血。他的声音嘶哑凄厉,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那么胆小,那么怕黑,被你们追赶,一定很慌乱!是你们把她逼上了绝路!”
“霍总,我们真的尽力了……”保镖哭着哀求,“我们没想到顾小姐会用安眠药,我们以为她已经放弃反抗了,所以才稍微放松了警剔……”
“尽力?”霍耀华冷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痛苦,“就是你们的‘尽力’,让我永远失去了她!”
他猛地松开手,保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霍耀华跟跄着后退几步,抱着骨灰盒缓缓滑坐在地,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浸湿了胸前的衬衫。“滚,都给我滚!”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而绝望。
客厅里只剩下霍耀华一个人,抱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象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瘫坐在地上,任由刺骨的寒意从地面蔓延至全身,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心中的寒冷早已超越了物理的低温。
“盼儿,你那么恨我,那么想逃离我,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错了……”他声音哽咽,手指轻轻抚摸着骨灰盒,仿佛在触碰她的脸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父亲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过了许久,霍耀华才缓缓站起身,眼神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可那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执念——复仇与赎罪。
他抱着骨灰盒,走进了顾盼儿曾经住过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原样,仿佛她只是暂时外出,随时会推门进来。
书桌上还放着她没画完的设计图,上面用铅笔勾勒出一件白色婚纱,领口处画着一个小小的可乐瓶图案,和她脖子上戴的项炼一模一样;床头柜上摆放着她常用的护肤品,瓶身上还残留着她淡淡的馨香,那是一种清新的栀子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衣柜里挂着她的衣服,有温柔的连衣裙,有干练的职业装,还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每一件都承载着她的气息。
摸着上面的线条,仿佛能感受到顾盼儿作画时的专注与温柔。泪水滴落在设计图上,晕开了铅笔的痕迹,就象他心中那些被泪水模糊的回忆,再也无法复原。
“盼儿,你看,我查到真相了,你的父亲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他哽咽着说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霍景然和陆明礼,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会为你报仇,为你父亲报仇,也为我父母报仇。”
“可是,我宁愿用这一切,换回你的生命。”他将设计图紧紧抱在怀里,将脸埋进去,仿佛能闻到她残留的气息,“盼儿,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如果当初我能放下仇恨,如果当初我能相信你,如果当初我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你就不会死了……你回来好不好?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你回来……”
他坐在顾盼儿的床边,抱着她的骨灰盒,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顾盼儿有关的点点滴滴,从初识的心动,到误会后的冷漠,再到囚禁时的折磨,最后是得知真相后的悔恨和永远的失去。每一个画面都象一把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让他痛不欲生。
第二天一早,林舟带着霍景然来到了别墅。霍景然被两个保镖押着,双手被手铐铐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带着伤痕,却依旧难掩眼底的阴狠。
“霍耀华,你终于肯见我了。”看到霍耀华,霍景然反而笑了起来,笑容狰狞而疯狂,“你父母的死,林振雄的死,都是我造成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霍耀华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让整个房间的气压都低得让人窒息。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霍景然,每一步都象踩在刀尖上,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走到霍景然面前,他二话不说,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霍景然的鼻子瞬间流血,牙齿也掉了两颗,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打啊,用力打!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绝望,看着霍家断子绝孙!谁让你爷爷不认我,谁让你父亲挡我的路,谁让你生来就拥有一切,而我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你这个畜生!”霍耀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向墙壁,“砰砰”的撞击声沉闷而恐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么多人的人生?我父亲待你不薄,就算爷爷不认你,他也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待我不薄?”霍景然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和怨恨,“他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毁了我的前程,让我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这叫待我不薄?霍耀华,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伪君子!你们霍家的人,个个都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
霍景然的话象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刺穿了霍耀华的心脏,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看着霍景然那张狰狞的脸,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房间,留给林舟一句冰冷的命令:“把他交给警方,我要他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我要他在监狱里度过馀生,在绝望和悔恨中慢慢死去。”
“是,霍总。”林舟看着他落寞而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却不敢多言,立刻安排人将霍景然交给了警方。
接下来的日子,霍耀华全身心投入到对陆明礼的调查和对霍景然的诉讼中。在他的全力推动下,警方很快就掌握了霍景然多项罪名的铁证,将他正式逮捕归案。
法庭上,霍景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还在庭审现场疯狂叫嚣,毫无悔意。最终,他因故意杀人罪、商业诈骗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听到判决结果的那一刻,霍耀华没有丝毫快感,心中只有无尽的空洞。就算霍景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顾盼儿也回不来了,他的罪孽也无法洗刷。
然而,针对陆明礼的调查却陷入了僵局。经过警方的详细调查,证实了撞死顾盼儿的车虽是陆家旗下公司的财产,但当时是公司的司机为了赚外快,在下班时间偷偷接单拉活,属于个人行为,与陆明礼没有直接关系。司机本人因疲劳驾驶和违规超车,对事故负全部责任,已被依法逮捕,面临着法律的制裁。
可霍耀华始终不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他知道陆明礼与霍家积怨已久,这些年一直在商业上对霍氏步步紧逼,这场“意外”发生得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有推手。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想要找出陆明礼参与其中的证据,可无论他怎么查,都找不到任何线索,陆明礼就象一个完美的猎手,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一次次的调查无果,让霍耀华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偏执。他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工作上,全身心投入到霍氏集团的运营中,以近乎疯狂的状态扩张商业版图,短短几个月内,就吞并了好几家与陆明礼有关联的公司,让陆明礼损失惨重。
外界纷纷猜测霍氏与陆氏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却没人知道,霍耀华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只是为了用工作填满那些被悔恨吞噬的时光,只是为了给心中的痛苦找一个出口。
与此同时,霍家原定的婚礼被无限期推迟的消息,也在圈子里悄悄传开。起初还有人议论纷纷,猜测霍耀华和顾盼儿是不是出了什么矛盾,是不是霍老又反悔了。
但很快,顾盼儿养父去世的消息被有心人透露了出去,加之霍氏集团刚刚经历危机,霍耀华又一直在忙工作,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婚礼的推迟合情合理——毕竟在长辈刚离世的丧期内举办婚礼,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再加之公司事务繁忙,推迟婚礼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没人知道,这场婚礼永远都无法举办了,新娘早已化作一抱黄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霍耀华没有解释,也没有澄清,任由外界猜测。他将顾盼儿的骨灰盒安放在了房间里,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就象她还活着一样。
他会给她讲公司的事情,讲他又吞并了哪家公司,讲霍景然在监狱里的下场,讲外界对他们婚礼推迟的议论;他会给她读她喜欢的书,会播放她喜欢的音乐,会给她买她喜欢吃的草莓,哪怕那些草莓最终只会腐烂变质;他会坐在书桌前,看着她的设计图,尝试着完成她未完成的作品,可每次拿起笔,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她的身影,泪水便会模糊视线,让他无法下笔。
他遣散了别墅里大部分的佣人,只留下了几个必要的人,偌大的别墅变得更加冷清。他不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不再见任何无关的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待在房间里,陪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活在回忆和悔恨中。
有一次,霍嘉文来看他,看到他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哥,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霍嘉文看着他,声音哽咽,“盼儿姐如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应该好好活着,带着她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霍耀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骨灰盒,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窗外的阳光明媚,草木繁盛,可他的世界早已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了色彩。
“哥,我知道你很自责,很悔恨。”霍嘉文继续说道,“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折磨自己,盼儿也回不来了。你应该为她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完成她的设计梦想,比如帮助更多象她一样需要帮助的人,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霍嘉文的话象一道微光,照亮了霍耀华心中的黑暗。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啊,顾盼儿喜欢设计,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他可以帮她完成这个梦想;她那么善良,总是乐于助人,他可以以她的名义做慈善,帮助更多的人,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是他赎罪的唯一方式。
从那以后,霍耀华成立了一个以“盼儿”命名的设计基金会,专门资助那些有才华却家境贫寒的年轻设计师;他还成立了慈善机构,致力于帮助被囚禁、被虐待的女性,为她们提供法律援助和生活保障。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些事情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愧疚和悔恨。
他依旧每天都会陪着顾盼儿的骨灰盒,依旧会给她讲每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平静和坚定。“盼儿,我帮你成立了设计基金会,今天有个年轻设计师的作品获奖了,很有才华,象你一样。”“盼儿,慈善机构帮助了一个被囚禁了三年的女孩,她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想你一定会为她高兴。”“盼儿,我还是很想你,每天都想……但我会好好活着,带着你的梦想,带着你的善良,好好活下去,直到我能去见你的那一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霍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愈发强大,成为了行业内无可撼动的巨头;“盼儿”设计基金会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设计师;慈善机构帮助了无数身处困境的女性。霍耀华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和尊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赎罪,为了弥补对那个叫顾盼儿的女孩的亏欠。
家族介绍的女孩,他一个都不见,始终守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守着心中的执念和悔恨。每年顾盼儿的忌日,他都会带着她的骨灰盒,去她养父的墓前,陪他们说说话,告诉他们,他没有忘记承诺,他一直在替她好好活着,一直在替她做善事。
夕阳下,霍耀华抱着骨灰盒,站在墓前,身影孤寂而落寞。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仿佛是顾盼儿的回应。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的晚霞,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盼儿,等我完成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我就来找你。到时候,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弥补我所有的过错?”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象是无声的回应。而这份跨越生死的悔恨与爱恋,终将成为笼罩他人生的阴影,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