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是闹哪样?开棚施粥,白白把自己的资源送给那些流民,岂不是浪费?最后还得用你发行的贡献点满足那些玩家,这不是双输,不对,应该是输两次啊!”
器灵前辈的声音回绕在安平耳边。
“你知不知道,流民和流寇只有一字之差?这些人没了食物,只要一动邪念立马就去抢?要是你引狼入室……”
“不会的。”安平笑着摇头:“前辈,我虽然不信什么人性本善,但是雪中送炭的情谊,至少绝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念着的。”
说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道路两旁眼中没了精气神的流民。
“他们在挨饿的时候得到了这一口能让他们活命的粥,足以让他们心中的邪念消散几分,而且,这些人之前本就是庄稼汉,若不是到了绝路,断然不会行极端之事。”
陈胜吴广揭竿起义,也不过是知道自己毫无退路,若是哪怕有一丝生机,他们也不会有这般选择。
“粥才几个钱?现在天灾村是在扩张阶段,不管是明年春天种田的人手,还是现在工厂的人手,都是紧俏的,如果能将这些人带来天灾村,让他们自食其力,我们的收益是远远高于付出的。”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至于贡献点,就更不用说了。”
那些都是他发的,某种意义上的“货币”,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存在花完的概念。
虽然得控制流通量,但是作为任务奖励发出去的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器灵前辈沉默了下来,虚幻的灵体在安平识海中微微波动,似乎在细细咀嚼安平的话。
半晌,他才憋出这么一句。
走到了买下的那块地皮附近,安平看着沿街一间间正在装修的商铺,以及那些忙碌的小玩家,心中不禁一阵感概。
这些人,真的是从来都不适应环境,而是改造环境。
今日他没察觉到有人跟踪,因此便拐进巷子里,在一扇崭新的实木大门前停下。
推开院门,里面壑然开朗。
这里就是进入这块局域的大门,象这样的大门还有两个,玩家进出倒是方便。
虽然沿街的部分已经建了个七七八八,然而内部大片局域仍然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
靠近内侧的是一间间仓库,用来存放各种工具和商品货物,可以出租给玩家使用,而外侧的则是一间间平房,这里是玩家们临时的下线场所,往大通铺上一躺就行。
而中间的局域,则是预留出来了一片空地,来当这里的素质广场。
“宗主大人!”
“宗主大人好!”
见到阵营boss都亲自到了这里督工,一众玩家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纷纷喊道。
这个时候,一个拿着改锥的小玩家跑了过来,开口问道:
“宗主大人,咱们这个地方叫什么啊?我要刻门牌了!”
听到这话,安平倒是一愣。
他下意识想说:“要不就叫天灾街道”。
但是一想到已经有天灾宗和天灾村了,再起一个这样重复的名字似乎不太好。
而且,天灾这种称谓,对于本地人来说也不是个吉利的像征。
于是,他仔细思索了片刻,但随即听到器灵前辈的笑声。
“嗤,看看你手下那些人,卖包子的,满脑子生意经的小商贩,还有什么转转转酒吧的……老夫现在觉得,你们这些人真是糟塌了‘天灾’二字!你们根本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闲人!”
闲人?
这个词倒是让安平精神一振。
“叫闲人巷好了。”
这群玩家做的事,在那些正儿八经的修士眼里,可不就是闲得发慌吗?
不过,在安平看来,这些闲人说不定真能搅动赤阳城这潭死水,带来新的生机。
哪怕是奇怪的生机。
其实就连他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正经。
不管是作为宗主,还是一个普通修士,他盘算的都不是开疆拓土,争夺秘宝,抢夺机缘,而是发展经济,增加人口和搞好贸易……还有水论坛。
这的确是闲得没边儿了。
“闲人巷?”玩家脸上的表情微妙起来:“这名字妙啊!”
说完,他就提着改锥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这家伙真是的……”
不等安平继续朝前走,一行人前呼后拥地就走向了巷口方向,他们肩膀上扛着粮袋,还有人举着铁锅和各种工具。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些人倒是也不忘记跟他问好。
随后,一行人呼啦啦地走出了闲人巷,往外面大街上走去。
“这些家伙,不会是要去施粥吧?”
器灵前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看十有八九……”
“他们会吗?”
“应该吧……”
而就在这不久之后,闲人巷外沿街商铺中,有一家门面前已经搭起了粥棚,一个嗓门儿大的玩家扯开嗓子吆喝了起来。
“开粥喽!开棚施粥!量大管饱!”
这一嗓子还没吆喝完,粥棚前就已经围了一圈人。
几个锅里咕嘟嘟煮着的,有白粥和疙瘩汤,玩家们甚至在里面贴心的加了少量的肉干,和从林子里摘来的能吃的野菜,经过简单的调味,米香米香面香,混合着肉味儿就飘出去了两条街。
“都慢慢来!一个个排好队!都有都有!”
掌勺的玩家笑意盈盈,但是这些人似乎已经饿得听不进去话了,一个个使劲儿往锅边上凑。
“咳咳!”侧边走出几个玩家,他们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昂着头看着这些人。
“你们若是不懂规矩,我们还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这一下将这些人吓得后退几步,乖乖排好了队。
“开锅喽!”
随着一声吆喝,锅盖掀起,不等香味再次飘出,流民群中就响起了一片口水吞咽的声音。
“好香……”
“真是老天有眼!”
“你们都是活菩萨啊!”
流民们有的举着破碗,有的干脆拿着一块有弧度的破陶片,一个接着一个地在粥棚前打粥。
不一会儿的时间,数百人就在这里大排长龙。
“这些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傻子吧?自己的粮食够吃吗?”
“说不定是内城的老爷呢?”
而在附近的平房之中,也探出一颗颗脑袋,好奇又不解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