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打散了幻境,由于此次构造的场面有些宏大,所以他也感到了些许疲惫。
张普跃则是一脸的意犹未尽,甚至待到异象消后,还悄悄地掐了自己一下。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种神仙般的手段,竟然也是读书人可以做到的。
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文道,未来可期!
钟鸣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想明白了就好,也不枉我耗费了一番精力。”
张普跃很是感激,作势又要下跪:“学生一定好好学习,定不辜负先生的栽培”
“都说了,我们不兴这个!”
闻言,张普跃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是是的先生”
“你先前说刚到了就过来,那就是还没找好住的地方喽?”
张普跃站直了说,“是啊,还没有。”
“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在这里将就打个地铺歇着吧,明天再去看屋子是要租还是买?”
张普跃毫不犹豫地说道,“学生要在这里常住,当然是买哪一间啦!”
钟鸣点点头,“也好。”
“先生,这村里的屋子,一般是咋什么价格啊?”
钟鸣往书桌走去,“便宜,大部分的连屋带院子,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
“好,明天我就去买一间!”
翌日,星期六。
早晨钟鸣起来练字,准备去洗漱时吵醒了睡在地铺上的张普跃。
“先先生,您要去上课吗?”
钟鸣摇摇头,“今天是周末,周末是不上课的。”
张普跃皱起眉,“周末?”
见他疑惑,于是钟鸣简单解释了一下。
不出所料,他露出了和冯三保类似的反应:“啊?修行这样的大事应当抓紧时间,怎么还能有假期?”
钟鸣没再解释,直接扔了两首诗给他:
“诶对对,你先看着。”
分别是《乡思》和《静夜思》。
张普跃眼睛刚一扫完其中一首,立即就表现得惊为天人。
“天呐!竟有这样的诗”
钟鸣没说话,走到屋外刷牙去了,出门就看见了也是刚起床的两个男孩。
“寄奴、小云,早上好!”
两个孩子恭敬作揖,“先生早上好!”
“嗯,过来一起刷牙啊!”
钟鸣看过去,漱了口清水说道:“小云啊,你刷牙不要太随便了,里里外外都应该多刷一会儿,认真刷牙以后牙齿才会漂亮!”
小赵云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
钟鸣刷完牙准备回屋内练字。
此时张普跃坐在地铺上,正如痴如醉般地欣赏着那两首诗,时不时还会发出‘啧啧’的声音。
钟鸣没打扰他,兀自坐于桌前。
他缓缓挽起衣袖,随后开始注水,磨墨,铺纸
全神贯注,开始落笔。
夫子练字笔墨开,一笔一笔复一笔。
屋内恬静祥和,平静到就连正在念诗的张普跃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屋外的刘寄奴转头看了过来。
他看见一道又一道的气浪从屋里荡出来,有时平缓,有时猛烈。
“寄奴哥,你在看什么啊?”
这么多天,两人现在已经比较熟络了。
刘寄奴笑了下,转头说道::“嘿嘿,在看先生练字呢!”
“寄奴哥,你好像总是可以看见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
刘寄奴点点头,“嗯,大概是从我八岁以后可以的,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寄奴哥那那你还能看见我的父母吗?”
听到这话,刘寄奴心里一颤。
他伸手搭在小赵云的肩上,“小云,他们已经走了”
屋内的张普跃回过神来,放下了手里的纸张,目光转动,随后看向正在练字的先生。
他有问题想问,但不敢打扰。
于是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钟鸣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小张,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先生,学生不敢打扰到您!”
钟鸣笑了笑,“没事,不打扰,恰巧我也写累了!”
闻言,张普跃拿着纸张上前。
“先生,这一句『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我觉得”
说到这,他面露犹豫之色。
见他这副模样,钟鸣意识到他可能是对这首诗有负面的评价,因此有所顾虑。
“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你感受之后得来的!”
张普跃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一句没有开头的『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写得好,这一句就是怪怪的,读着让人心里犯堵”
“堵就对了,诗中又是落日又是山的,想看得远一些又被云给挡住了,能不堵吗?”
“所以您写这首诗时,就是故意让人心里感觉不爽吗?”
钟鸣觉得他的这个说法才是真别扭。
什么叫‘故意让人不爽’?
钟鸣耐心解释道,“这不能说是故意让人不爽,而是有意营造了一个如此的氛围,从意境上、语感上,甚至从逻辑关系上,让人切身体会到那种‘愁’!”
“哇,我以前还以为写诗就是要读着顺口,让人感觉顺畅才对哩”
“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普跃笑着摇头,一脸释然的样子:“没了先生,听您说明后我就明白了不过这两首诗,我还是更喜欢《静夜思》,写得简单有趣!”
“有趣?趣从何来啊?”
张普跃脸上洋溢了笑容,只是他不像一个五十岁的人,倒更像是一个孩子。
“我也说不上来,读着就感觉有趣!”
低头思故乡。
“嘿嘿嘿”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先生您写的真好,我下去也学着写一首!”
“诶好,写完了分享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