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收拾完行李之前,钟鸣一直在问冯三保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一些传说以及重要的人物。
有意思的是,当钟鸣向冯三保问起相国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相国大人姓王,名茂弘。”
然后钟鸣又问,“那皇帝叫什么呢?”
冯三保连连摆手摇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先生,皇帝陛下的大名,我也不知道啊 而且就算知道,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钟鸣听了这话有些纳闷,“咦,你不是不信《君父训》的那些东西吗?怎么一提到皇帝,也还是这个样子。”
“先生,皇帝陛下乃是这个天下最强大的人,是全天下武夫所追赶的目标 他的威名,怎么会需要靠那些文字来彰显呢?”
钟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好像还真就是写给普通人看的 读书人看了宣扬给老百姓,大家就能更踏踏实实地干活了!”
“嘿嘿”
冯三保笑笑没答话,因为他也算是受益者。
翌日一早,星期五,晴。
私塾里,钟鸣望着前排一个空缺的位置,将第二组最后一排的余樵,安排到了第三组第一排 —— 陆残以前坐的位置。
李狗蛋、赵黑娃、王林、谢运。
陈丫丫、刘不病、周小胖。
余樵、李平安、张伟。
冯一一、周十二、刘寄奴、冯三保。
“上课!”
“先生好!”
钟鸣回礼,“同学们好,请坐!”
简单的课前仪式后,孩子们顿时都回到了上课的状态。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又到了星期五了,大家明天又要放周末了,开不开心呀?”
以前钟鸣问过类似的问题。
那时孩子们几乎表现得都不开心。
比起放假,他们更希望待在私塾里,听钟鸣上课、讲那些新奇的故事。
这次的反应就有意思了,部分孩子脸上和上次一样出现失望,但也有孩子正在暗自窃喜。
这样的差异是在意料之中的。
知识的新鲜感最容易被磨灭,特别是发现它会是一件反复无聊的事,而且自己做得还没有别人好的时候。
堂下,冯三保举起了手。
钟鸣点点头,“嗯,你说。”
“先生,我们读书也是在修行,既然是修行这样的大事,学生以为就不应该分个‘星期’出来,而是该每天都到堂上课、学习,不可荒废才好!”
钟鸣听后笑着说道,“为什么你觉得周末放两天假,就是在荒废光阴呢?”
“先生,和在您的身边相比,我们私下学习的时间都要少一些,而且没有您的指导,很多时候不知道学什么才是重要的。”
钟鸣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老头,“冯同学啊,你的拼音大概都会了吧?学的诗句和故事,也都理解了吧?”
“这 还不算很熟,但那些不是学过了吗?我是希望在周末也能来到私塾,学一些新的东西!”
钟鸣听他这样说,也耐心地解释道,“这两天的假期啊,不光是给学生们放的,也是给先生我自己放的。”
“咱们读书啊,很讲究一个状态,不能老是黏着书读。一周有五天到私塾的时间已经很多了,剩余的两天可以用来忙自己的事。”
“比如,去复习啊,去帮着家人做事情啊,实在不想学、不想动的时候,就什么也不管地放松一下又会怎样?咱们不是皇帝、相国,浪费点时间称不上浪费。”
“休息也是一种修行 人生是用忙碌来换清闲,所以闲的时候就不要给自己负担!”
话说这么多,可这位练了一百多年武的武夫一时间还是不理解,但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多问了,于是拱手坐下。
练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休息怎么也会是修行呢?
钟鸣看着郁闷的冯三保笑了笑,本来想开始上课,这事留着私下去讨论,但脑子里忽然想到一句话,于是就铺垫了一句:
“要是你假期闲不下来,也不想做其它事,你可以反复去看以前学过的知识,就很有可能感悟新的知识 甚至,是我没和你提过的新知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反过来教我!”
“此之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听了这话,冯三保大受震动。
练武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从某个招式里学到新东西,然后倒回去教导师父的。
是啊 自己才学了几斤几两啊?老是想去学新的。就比如前两天,自己刚得到《静夜思》不久,都还没有多写几遍,就迫不及待地去索取新的诗句。
先生,这是在点我啊!
“今天聊起这事,让先生发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休息日该不该有作业这个问题 同学们觉得周末的时候,先生应该给你们布置作业吗?”
此话一出,教室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在想:有没有作业这事,先生您自己说了算,问我们有什么用?
见没人主动回答这个问题,钟鸣索性点名来问。
“王林同学,你觉得周末该不该有作业?”
“当然了先生,做个作业才多少时间啊?我看不仅该有,而且量可以增多一些,以前那些根本不够,做完了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他还没说完,很多同学就已经斜着眼盯着他。
别说孩子们,就是钟鸣也觉得离谱。
真有这种学生啊!?
算了,问他是有失偏颇的。
“余樵同学,你觉得周末应该有作业吗?”
“先生,我 我觉得都行”
“你在家有时间做吗?”
男孩听后摇摇头,“没 在家我得帮忙。”
“好,考虑到同学们不同的情况,那以后我们尽量只留课堂作业,有什么尽量在课堂上完成 家庭作业嘛,以后再根据情况而定吧!”
话音一落,堂下立即热闹起来。
“呼!”
“好诶!”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