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引擎轰鸣撕破晨雾时,永年坪的符印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小石头站在停靠坪边缘,看着舰身的藤蔓符与地面的共源符快速咬合,光流顺着接触点往四周蔓延,在半空织出张巨大的符网,网眼处落下的光粒里,裹着绿星的草香、矿脉的铁味、归墟的咸腥,像把一路的风尘都化作了见面礼。
“来了!”老郑的陶埙从手中滑落,却被光流稳稳托住,埙身的符印与星舰的光网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他往前踉跄几步,看见舱门打开的瞬间,拓荒者们的身影被光勾勒得格外清晰——领头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个金属箱,箱角的符印正与永年坪的土色符痕产生共振,像在迫不及待地认亲。
第一个跳下来的是绿星的土着长老,他赤裸的脚踝沾着草土,踩在光网的瞬间,地面立刻冒出片微型的蕨类丛,丛叶的羽状纹与他腰间的符牌连成一片,引得周围的孩子都惊呼起来。“永年坪的土,比星图上看的更暖。”长老的声音带着生涩的通用语,指尖划过蕨类叶,叶尖立刻开出朵带着星麦纹的小花。
矿脉带的老铁匠扛着柄巨大的铁镐紧随其后,镐头的金属符在光网里泛着冷光,与王师傅铁匠铺的方向遥遥呼应。“给你带了新矿砂!”他对着人群里的王师傅喊,铁镐往地上一顿,光网的震颤里立刻混进矿洞深处的回响,王师傅举着新打的迎归锚回应,两柄铁器的符印在半空碰撞出金色的火花,像老伙计在隔空击掌。
归墟的渔民们抬着个巨大的鱼篓,篓里的海鱼还在扑腾,鱼鳞上的潮汐符与共源湖的浪纹产生共鸣,在地面拼出半道弧形的光带。“刚从近海捞的‘符脉鱼’,”领头的渔民笑着掀开篓盖,鱼群突然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落水时激起的水花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共源符,“这鱼认路,顺着星舰的符气游了半夜,就为来永年坪的湖里安家。”
年轻人抱着金属箱直奔同源叶,箱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样本发出此起彼伏的嗡鸣——绿星的共生土泛着荧光,碎星带的矿石在光网里滚动,迷雾新区的苔藓会随着《同源谣》的调子收缩。“这些都在舰上的符印网里养熟了,”他把样本依次埋进同源叶周围的土里,“现在种下去,能同时接永年坪的地气和各地的符气。”
样本刚入土,同源叶的枝叶就剧烈晃动起来,叶尖的符印往四面八方延伸,与星舰的藤蔓符、共源湖的潮汐符、铁匠铺的金属符连成一片,在永年坪的上空凝成个巨大的共源符,符印的光芒里,能清晰地看见各地的风景在流转——绿星的蕨类田随风起伏,矿脉的矿井透出灯火,归墟的渔船在浪里摇晃,最后都定格在永年坪的星麦田上,像幅会动的全家福。
“是‘同辉符’。”老郑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捡起地上的陶埙,对着共源符吹奏起来,埙声里,所有符印的光芒都跟着起伏,“只有所有牵挂的人都聚齐了,符印才会这样同辉。你看那光芒里的星麦,穗子比别处的都饱满,是在替咱们高兴呢。”
孩子们围着新来的客人叽叽喳喳,胖小子拉着绿星的孩子去看自己画的星舰图,图上的符印与星舰的光网产生共鸣,竟在纸上长出棵小小的双生符花;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收集的符蝶鳞粉分给矿脉的学徒,鳞粉落在他的铁砧上,立刻冒出带着蕨类纹的火花,吓得他连连后退,引得众人笑成一团。
老厨师的寻常馆里,灶台都快被新来的食材堆满了——绿星的蕨类嫩尖、矿脉的岩耳、归墟的海菜,还有星舰上带来的星尘酵母。“今儿个做‘团圆宴’,”他系着围裙指挥帮忙的人,“每道菜里都得放共源符的粉末,让大家吃下去,符气在肚子里也能团圆。”
正午的阳光透过共源符的光芒洒下来,把所有的影子都染成金色。老郑带着众人在同源叶下合影,相机的镜头里,共源符的光芒恰好落在每个人的肩头,照片洗出来时,所有人的衣襟上都多了个一模一样的共源符,像被光烙下的印记。
小石头看着照片里的笑脸,突然发现每个人的符印都在微微发光——绿星长老的符牌泛着草绿,老铁匠的铁镐闪着银白,渔民的鱼篓裹着淡蓝,永年坪的人身上则是温暖的赭石色,所有光芒汇在一起,竟与空中的共源符一模一样。
他这才明白,所谓重逢,从来不是简单的相聚,是各地的符气在永年坪找到归宿,是不同的印记在共源符下彼此接纳,是绿星的草香混着矿脉的铁味,归墟的咸腥缠着星麦的甜,最终在阳光里酿成同一种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不管来自哪里,只要符印相连,就能安心停靠的味道。
午后的共源符渐渐淡去,但每个人身上的符印还在发亮。绿星的孩子跟着胖小子在星麦田里奔跑,两人的脚印在地上拼出双生符;矿脉的学徒和王师傅的徒弟在铁匠铺里比试打铁,火星溅在符印上,竟开出带着两地纹路的花;归墟的渔民教永年坪的孩子织渔网,网眼的符印里,同时缠着潮汐纹和星麦纹。
年轻人把长卷铺在寻常馆的院子里,各地的客人都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绿星长老画了株蕨类,老铁匠敲了个金属符,渔民拓了片鱼鳞,最后所有人的手都按在中央,在无数重叠的手印里,慢慢浮出个新的共源符,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要饱满。
“这卷该换个名了。”老郑望着长卷上的新符印,“叫‘同辉卷’吧,记着今天所有的光,所有的笑,所有从远方来的脚步。”
夕阳西下时,星舰的藤蔓符还在与永年坪的符印网共鸣,像在低声哼唱着未完的歌。小石头知道,这场重逢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绿星的种子会在永年坪扎根,矿脉的技术会融进铁匠铺的手艺,归墟的渔法会丰富共源湖的养殖,而永年坪的星麦,也会随着星舰的下次起航,去往更遥远的星海。
但无论走多远,每个人的衣襟上都带着同辉的符印,像带着永年坪的坐标,带着彼此的牵挂。就像老郑说的:“符印同辉的地方,就是家。”
夜里的寻常馆依旧热闹,酒碗碰撞的声响里,混着绿星的歌谣、矿脉的号子、归墟的渔歌,最后都汇入《同源谣》的调子。窗外,同源叶的枝叶在月光里轻轻摇晃,叶尖的符印与每个人身上的光遥相呼应,像在说:
别急着说再见,这同辉的光,会一直亮着,照着你们下次再来,照着我们下次再往,照着“共源”的故事,在星海里,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