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罗将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罗啊，你这些年干得不错，都当上中将了。
罗将军瞬间绷直了身体，站姿僵硬得像刚入伍的新兵，双手紧贴裤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是是您当年栽培的好。
老人轻轻摆了摆手，枯瘦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
不用这么拘谨。
这么多年不见，现在你的军衔可比我这老头子高多了。
罗将军闻言大惊失色，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默老！您这话可折煞我了！
他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地帮老人整理桌面，
他亲自挪开会议桌上的设备，动作轻柔得像在伺候易碎品。然后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来到主位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十二分的恭敬。期间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那模样活像个生怕招待不周的店小二。
田沐瑶安静地退到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看着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中将，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罗将军小心翼翼地坐到老人身旁的座位，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他的目光在假面的银色面具和田沐瑶之间来回游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难道您就是情报部背后那位传说中的掌舵人
轮椅上的老人缓缓点头，松弛的颈部皮肤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经过千锤百炼，
在外界档案里，我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轮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死人来掌管地下世界的事务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罗将军立刻会意，他猛地站起身，皮鞋后跟地一声并拢：
我明白了！情报部今后的所有需求，第七战区一定全力配合！
坐下。
老人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罗将军立刻像被按了开关般坐回椅子上，
该走的程序一样不能少。
所有物资调拨都会有正规文件背书，但你必须把知情范围
压缩到极限。
罗将军立即接话，手指在太阳穴旁快速划了个圈，他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请默老放心，最多三个人经手，全程电子留痕都会处理干净，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老人满意地眯起眼睛，这个细微的表情让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生动起来。田沐瑶站在阴影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假面的银色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默老缓缓抬起枯瘦的手腕，在通讯手环上轻点几下。一道全息投影立刻在会议桌上空展开。
首先出现的是一台银蓝色机甲在格斗赛场上的英姿。它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令人窒息的优雅。由得坐直了身体：
游隼。
画面切换，机甲舱门开启，一个年轻人矫健地跃下。他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带着几分天真的脸庞。
驾驶游隼的机士。
第三段影像展开：这次是在某个高度机密的测试场。游隼矗立在场地中央，周围悬浮着数十个数据采集球，场边布满了罗将军都叫不上名字的精密仪器。数十名白大褂技术人员忙碌地记录着数据。
看出什么了吗？
默老的声音像把钝刀，慢慢割开沉默。
不对！
这机甲没有连接神经接口！
正确。
艾小文根本没有使用精神力操控游隼！
罗将军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机甲操控的基本原理——从古地球时代末期至今，所有机甲都必须依赖驾驶员的精神力链接才能运转。
默老满意地闭上眼睛，像只餍足的老猫。全息影像中的艾小文正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容天真得令人毛骨悚然。
罗将军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项技术的战略价值。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默老，这种技术什么时候能应用到我们的军事装备上？
默老缓缓摇头，枯瘦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我们对艾小文和游隼进行了127次不同场景的测试，37项专项研究。
但答案很遗憾——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我们无法复制这项技术。
罗将军的眉头突然一跳。他敏锐地注意到老人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发音。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
默老，您是说无法复制，还是说这项技术本身就不可复制？
默老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你的思维还是这么缜密。
那我就直说了，是我们做不到，但有人可以。
敌人还是盟友？
罗将军的问题像子弹般干脆利落。
盟友。
默老回答得同样干脆。
那是否可以通过某些手段直接获取这项技术？
你想多了。
默老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像是枯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虽然这项技术不完全属于我们，但
必然为我们所用。
听到这个回答，罗将军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军装袖口。会议室里一时只剩下全息投影仪运转的细微嗡鸣。
罗将军的目光在全息投影和默老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恍然大悟：
所以这次申请的这批装备，是为了配合这项技术的测试？
默老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轮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完全是。
我也不必对你隐瞒——这既是对新技术的实战测试，同时也是在培养一支特殊的军事力量。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罗将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听到老人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这个国家，需要一支永远隐没在黑暗中的利剑。
罗将军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黑影计划的大致轮廓。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黑影机士，恐怕跟这个计划有很大关联吧？
默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他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罗将军的肩膀：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你这颗脑袋，确实配得上这身将星。
全息投影上的艾小文正在做一个高难度机动，游隼的银蓝色装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田沐瑶悄无声息地走到投影前，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画面切换成了一支黑色机甲部队的训练影像——那些机甲的造型很独特，甚至可以说很丑陋，但一招一式赫然与传闻中的黑影机士如出一辙。
罗将军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终于明白了这场谈话的真正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