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之间，周泽掠至一处庄园上空。
精神念力如涟漪般扩散，内部情形瞬间映入脑海，他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跑得这么快？”
下方这座经过改造的庄园内，如今只剩下七八个改造人的尸体。
根据空气中残留的生物信息素判断，
十几分钟前，这里起码还有上百号人，这么短时间就跑了个干净，这位九头蛇指挥官相当谨慎。
“不过，真以为能逃得掉吗？”
周泽冷笑一声，灾厄之触的信息收集被他推至极限，超级大脑进入高频运算模式。
淡淡的白雾从他脑后蒸腾。
很快，下方庄园内的声波回响、电磁残痕、气体扰动、生物分子等无数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微信息碎片，
被他一一捕捉、筛选、计算、拼合。
尤其那几名残留的改造人尸体，更是从起其脑中的控制芯片中，映照出部分庄园内部影象——有种赛博“搜魂”的既视感。
仅仅三十秒后，一幅清淅的图象在他脑海中生成。
九头蛇一众成员的撤离路线尽数呈现，如掌上纹路般清淅可见。
“呼！”
周泽吐出一口灸热的蒸汽，终止极限演算。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舒缓下稍显疲惫的大脑。
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大后从中拿出一大瓶能量药液，仰头一饮而尽，补充体力与精神消耗。
这类堪比“时光残痕”的演算。
即便以他的体质，都不会轻易尝试。
短短半分钟的推演，比之他在城区中两次出手的消耗都要剧烈，对精神的负担尤其巨大！
实际上，要追踪这些逃离的九头蛇成员，根本不需要如此复杂。
他们的逃亡方向并不难判断。
问题在于——
这群人撤退时，竟刻意分成数股，朝不同方向离去，显然是为防止有人追踪。
他们甚至预先布下虚假的掩护路线，并以特质的信息素掩盖气味，普通探测根本无法分辨真伪。
对手的谨慎与冷静，超出预料。
“连撤离都算计到这种程度，对我防范到了极致啊！”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不对？！”
“有问题！”
脑中念头刚起，周泽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转头望向来时的道路，又俯视脚下的隐秘庄园，瞬间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庄园距离底特律足有七十多公里，将指挥部设在这里，正常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可九头蛇为何走得这般急切？就象是知道我会回来一样……”
忽然，周泽又想起一件事。
最开始那场远距离狙击，莫非就是他们的试探？
按理来说，狙击手杀人，应近距离以求精准；可那名狙击手却选择一千三百米外开枪，很不合常理。
还有对方使用的子弹，明显是特制的超速弹头。
这么看来……九头蛇当时是在判断自己，是否具备精神能力？
周泽不禁回想先前的战斗。
九头蛇接连拿出各种武器，看似意在活捉自己，实际上也在一点点摸清了他的战斗特性、综合实力。
激光-声波矩阵、振金锁链、电磁赛博人、超音速导弹……
他们将他的速度、防御、力量、精神感应一一试探，再借助庄园里的布置，测定他追踪能力的深浅。
“这……”
九头蛇这一手，赤裸裸的阳谋啊！
若自己没有追踪能力，他们自然安全无虞；
可若自己真的追过来，分散逃跑不仅能大大增提高脱身几率，更能间接确认周泽拥有特殊的追踪手段。
对九头蛇而言，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亏。
……
当周泽的念力重新扫过庄园，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果然，看似完美的撤退路线。
若细细观察，仍能发现些许微小的痕迹。
若一个是具备精神系天赋的能力者，大概率能够察觉其中破绽，从而找到九头蛇撤离的“真实路线”，进而展开追踪。
可周泽一上来便施展影象回溯与“赛博搜魂”。
直接推演出真实情况，反倒忽略了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陷阱。
“九头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周泽瞳孔微颤，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正常来说，没人会想到，敌人能从几十里外精准定位到他们的指挥部，又不是军用雷达或太空卫星。
可九头蛇偏偏就这么做了。
还真让他们撞上了大运，遇上自己这种对手。
“是佐拉吗？”他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印象中，除了那个把自己变成电子幽魂的老东西，恐怕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深沉算计与周密布置。
“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周泽审视脑海中的影象图，冷笑一声：“既然想试探我的能力，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只怕到时候你们吓得不敢出来！”
他已然锁定所有撤离路线。
眼下，九头蛇共分成八个方向逃离，大多数人乘坐直升机或飞行器。
十几分钟全速飞行的话，至少已脱离上百公里的范围。
周泽就算体力再充沛，
顶多追上其三分之一，就是他的极限了。
因此，他必须筛选出最关键的目标。
否则耗费再多精力，到最后只追上一群强化人，也只是白费功夫。
……
周泽神情微凝，信息光流在瞳底跳跃。
下一瞬，念力羽翼极速扇动，身形如利箭般穿透云层，向正北方暴射而去。
寒风掠过耳畔，他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玩味。
本来按照佐拉的布局，正常的情况下：
周泽会通过九头蛇特意残留的痕迹，判断出北方的人数最多，且那边有高速飞行器护送内核人物队伍。
从而选择这个“正确”的方向。
然而，真正的指挥官信息流，其实去了西南方向的直升机组，那些飞行器上装载的不过是假目标。
但仍然是更深一层的假象。
真正需要逃走的人物，也就是亚历山大·皮尔斯与戴维森将军，驾驶一辆汽车前往东南方向。
“佐拉这老家伙，每一步都在试探我的能力。”
“不论我选择哪条路线，他都能借此推测出我具备怎样的追踪手段……九头蛇所有人，成了他和我博弈的棋子。”
选择正北方向，说明自己被迷惑住了；
选择虚假的西南方，说明自己识破一层计谋，却也暴露更多的能力数据；
选择东南方的话？
周泽可以确信，皮尔斯和戴维森肯定还有其他后手。
自己追过去的时候，这两或许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可惜，佐拉再怎么算计，也无法想象灾厄之触，居然能直接收集环境的底层信息，将他的一切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那就正好随了他的心愿。”
他之所以选择正北方，是因为在对改造人进行“赛博搜魂”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斯特拉克男爵。
更人好笑的是，堂堂男爵大人、九头蛇第一恶棍。
居然被手下背叛，还沦为吸引自己的诱饵工具人。
……
约莫半个小时后，周泽飞出两百多公里。
沿着飞行途中捕捉到的信息流，他终于在一处岩石山坳间，发现了一架外形近似昆式战机的飞行器。
战机停在半山腰的混凝土平台上，旁侧山壁被开凿出一个六七米宽的半圆形洞口。
一条混凝土楼梯从洞口蜿蜒向下，直入山体深处。
不用想，八成又是一个九头蛇的隐秘据点。
不过看情形，这个据点似乎出了点状况。
原本应当崭新的飞行器，此刻机身侧面布满弹孔与凹陷，发动机处不断冒出股股黑烟，不时还能看到火星迸溅。
混凝土平台与楼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九头蛇改造人。
胸口塌陷、脖颈歪斜，早已没了生命迹象。
这个据点遭到突袭，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袭击者的实力极强。
改造人个个都具备以一当十的强大战斗力，却连一点反抗痕迹都没留下，几乎是被瞬间清扫殆尽。
在现阶段，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据他所知，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