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满意点头,转向凌操。
“凌将军,即刻起,暗中调派一队精锐骑兵,换上便服,昼夜监视李府及各处产业,特别是通往城外的要道。”
“再派一队弓弩手,控制李府周边制高点。”
“若李家有狗急跳墙、聚众反抗或外逃迹象,无需请示,立即镇压,格杀勿论。”
凌操眼中精光一闪,抱拳沉声道。
“末将领命,必叫那李家插翅难飞。”
他久经沙场,最恨这等吃里扒外之徒,此刻杀气凛然。
士燮又对桓邻道。
“桓先生,三日后,原定的战马检阅照常进行,但规模要扩大。”
“以‘庆贺苍梧大捷,展示交州军容’为名,举办一场‘战马健康展示’,邀请城中官吏、豪强、乃至百姓代表观礼。”
“你亲自安排,场面要隆重,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交州战马是何等雄健!”
桓邻心领神会。
“主公高见,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可公开辟谣,安定人心,又能引蛇出洞,将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一网打尽。”
“不错。”
士燮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不仅要展示战马健壮,还要让张医官当场讲解防疫之法,令百姓知其所以然。”
“同时,你暗中调派一队可靠人手,盯紧李家及其可能连络的俚人寨子,若有异动,立刻拿下。”
“记住,要人赃并获!”
“诺!”
桓邻与张医官齐声领命。
凌操补充道。
“府君,末将建议,校场四周可暗伏刀斧手,以备不时之需。”
“若那李匡或其党羽敢在现场发难,正好当场正法,以儆效尤!”
士燮赞许地看了凌操一眼。
“准!此事由你全权布置。但要隐秘,不可惊扰了观礼的百姓。”
“末将明白!”
……
三日后,交趾城西校场,人声鼎沸。
新搭建的观礼台上,士燮端坐主位,两侧是桓邻、凌操等文武属官,以及陈瑷、邓公等受邀豪强。
台下,数百匹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的战马排列整齐,骑兵们盔明甲亮,精神斗擞。
更有许多百姓闻讯而来,围在校场外围,翘首以盼。
表面上一片喜庆祥和,但暗地里,凌操布置的精锐早已就位。
校场四周的民房屋顶、阁楼窗口,隐现弓弩手,皆手持强弓劲弩。
一队队身着便衣、腰佩利刃的军士混杂在人群中,扫视周围。
通往李府的几条街道,也被看似寻常的路贩、行人悄然封锁。
展示开始前,张医官率先登台,向众人详细讲解了北方战马可能携带的疫病种类、传播途径。
以及交州军采用的严格防疫措施,从马匹隔离、厩舍消毒到饲料饮水管理,条理清淅,证据确凿。
“……故,府君购此良驹,非但无害,反能壮我军威,利我交州。”
“所谓疫病之说,实乃无稽之谈,望军民人等,勿信谣,勿传谣。”
张医官声音洪亮,传遍校场。
接着,凌操下令骑兵演练。
但见骏马奔腾,骑手们驾驭自如,马上开弓、劈砍、突刺,动作流畅,力量十足,引得围观军民阵阵喝彩。
那些战马果然个个神骏,并无半点病态。
展示圆满成功,谣言不攻自破。
百姓们交口称赞府君思虑周详,军容鼎盛。
观礼台上的豪强们也是纷纷点头,唯有李匡如坐针毯,脸色苍白。
不时用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他几次想借口离席,却发现士燮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他。
身边也不知何时多了两名魁悟的侍从“护卫”,让他寸步难行。
……
当晚,士燮在太守府设宴,款待今日观礼的众豪强官吏。
太守府内外灯火通明,甲士林立,肃杀之气隐现。
宴会厅内,虽也是觥筹交错,但气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
酒过三巡,士燮忽然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
原本略显克制的喧闹声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校场阅马,诸位可见我交州儿郎雄姿,战马之健硕。”
士燮冷冷一笑,将手中酒杯狠狠扔在地上。
“然,近日城中却有些许不谐之音,言我战马携疫,动摇民心。”
“此事,诸位可知?”
众人心头一惊,不少人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坐在角落、魂不守舍的李匡。
士燮目光如炬,定格在李匡身上,淡淡问道。
“李公,你李家与零陵商贸往来频繁,消息灵通,可曾听闻此类谣言?”
“对此,有何看法啊?”
李匡浑身一颤,慌忙起身。
由于动作太急,差点带倒案几,酒水洒了一身。
他也顾不得擦拭,拱手躬身,声音发颤。
“回、回府君,下官……下官未曾听闻。”
“定、定是些无知小民以讹传讹,府君今日已当众辟谣,展示军威,谣言定然不攻自破……不攻自破……”
他语无伦次,试图蒙混过关。
“哦?是吗?”
士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双手负后,踱步到厅中。
“可本府怎么听说,这谣言之源,并非无知小民,而是有人吃里扒外,勾结外敌,意图乱我交州呢?”
“凌将军。”士燮突然喝道。
“末将在!”
凌操应声出列,甲胄铿锵,杀气腾腾。
“可曾发现有人今日与外界异常连络?或试图逃离交趾?”
凌操洪声回道。
“禀府君,末将奉命监控全城,确有发现。”
“一个时辰前,李府派出三批心腹家丁,分别试图从东、南、北三门出城,形迹可疑,均已被我守军截获。”
“从其身上搜出密信及企图送往零陵的财物。”
“此外,李匡之子李辉,午后曾秘密接触城西俚人寨的巫师,似欲传递消息,亦被我暗哨发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证据确凿,李家这是真的要狗急跳墙了!
李匡听得肝胆俱裂,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陈瑷心中已有决断,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厅中。
对着士燮深深一揖,然后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直指瘫在地上的李匡,厉声喝道。
“李匡!事到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
“你受零陵雷绪残部指使,不仅散播瘟疫谣言,更欲勾结俚人,里应外合,证据确凿。”
“还不从实招来,求府君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陈瑷从怀中掏出几封密信和一份口供副本,当众呈上。
“府君,此乃李匡与荆州往来密信,及其企图收买俚人巫师的证词。”
“还有其族弟李焕的招认口供,请府君明鉴!”
这一连串的雷霆证据和凌操的现场汇报,彻底将李匡钉死在了叛徒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