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乐萱，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当初的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张乐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穆老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穆恩没有看她，目光投向了大厅深处，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带着一丝怅然与懊悔：
“当年贝贝的父母先后离世，那孩子小小年纪便遭遇如此变故，性格变得孤僻敏感。”
“我看着心疼，又担心他未来无人照顾，一时糊涂，便让你立下了那份誓言。”
“这些年来，我看着你为了这份誓言，一直默默付出，眈误了自己的人生，心中越发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乐萱，语气无比郑重：
“乐萱，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履行那份因我而生的不该有的誓言了。”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往后的日子，只为你自己而活吧。”
“穆老！”穆恩的话音刚落，张乐萱便猛然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急切。
语气带着一丝激动，甚至还有几分决绝：“您怎么能这么说？”
“当初的事情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决定，与您无关！”
“无论未来贝贝的选择如何，我都会践行这份誓言，绝不反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目光坚定地看着穆恩，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贝贝将来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学院，以报答您当年的救命之恩和这些年来的栽培之情。”
看着张乐萱激动的模样，感受着她话语中的决绝之意，穆恩心中一阵刺痛，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张乐萱的性子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这份感恩之心，如今却成了束缚她的枷锁，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痴儿，你可知道，”穆恩再次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浓浓的痛惜：
“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被这件事情困顿一生。”
“你天赋出众，本应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一份誓言捆绑，孤独终老。”
“穆老！”张乐萱再也忍不住，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穆恩面前，眼框微微泛红，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您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这份誓言，是我对您的承诺，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您不必为此愧疚，更不必替我惋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依旧坚定：“能留在学院，能为您分忧，能看着贝贝长大，看着学院越来越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态度坚决的张乐萱，穆恩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张乐萱的想法。
这份执拗，既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我便不再多言。”穆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妥协。
他伸出手，示意张乐萱起身：“起来吧，地上凉。”
张乐萱尤豫了一下，见穆老确实没有再勉强自己的意思，才缓缓站起身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复杂。
穆恩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也带着几分期许：
“但如今，我有一个新的提议，更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想让你去帮助圣儿。”
张乐萱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疑惑：“帮助小圣？”
“没错。”穆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圣儿他年纪还小，虽然天赋古今唯一，心性也远超同龄人，但未来的道路还很长。”
“以他的潜力，将来必定会成为斗罗大陆上最耀眼的存在，身边也必然会围绕着无数诱惑与危险。”
“他需要一个成熟、稳重、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辅佐他，帮他规避风险，替他处理一些繁杂之事，让他能够专心修炼，无后顾之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乐萱身上，语气变得越发诚恳：
“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贝贝那孩子对你只有敬畏，并无男女之情，你们之间终究是不合适的。”
“而你，无论是实力、心性，还是处事能力，都是辅佐圣儿的最佳人选。”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去辅佐圣儿吧，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或许……你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穆恩的话如同一块石子，投入了张乐萱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怔怔地看着穆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今的张乐萱已经快二十岁了，而贝贝才刚刚十岁，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年龄差距。
说实话，张乐萱对贝贝从来都没有过男女之情，她对贝贝的照顾，更多的是出于对当年誓言的履行。
是出于对穆恩的感恩，如今最多也只是姐弟般的情谊而已。
而贝贝对她，也始终保持着距离，在他眼里，张乐萱更象是一个严厉的姐姐。
甚至是一个如同母亲般的角色，敬畏多于亲近，更谈不上情爱。
所以，当穆恩提出让她放弃对贝贝的誓言，去辅佐王圣时，张乐萱的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抵触，反而隐隐有了一丝松动。
她不得不承认，穆恩的提议让她有些心动。
王圣那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与他相处时，那种轻松、舒适的感觉，是她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感受到过的。
而且，王圣的天赋确实太过惊人，能够辅佐这样一位未来的绝世强者，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对于任何一个魂师来说，都是一件极具吸引力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穆恩的话让她心中某个沉睡的念头悄然苏醒。
这些年来，她一直为了誓言而活，为了学院而活，却从未真正为自己考虑过。
如果真的能陪在王圣身边，或许她真的能象穆恩所说的那样，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想到这里，张乐萱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几分。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穆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尤豫：“穆老，您……您是什么意思？”
“您是说，让我……让我以后都跟在小圣身边，辅佐他吗？”
穆恩看着她眼中的尤豫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倾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在张乐萱的心中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只需要给她时间去思考，去接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你不用急于给我答案。”穆恩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无论你最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学院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张乐萱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乱成了一团麻。
辅佐王圣？
陪在他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藤蔓般疯狂地生长，再也无法抑制。
她看着穆老温和的目光，又想起了王圣那张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想起了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心中那丝小小的倾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小家伙同自己相处时，带给了自己同龄人的舒适与温暖，所以才会对他如此特别吗？
张乐萱在心中默默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但她知道，穆老的这个提议，已经让她无法再象以前那样平静地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大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穆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乐萱，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而张乐萱则低着头，眉头微蹙，心中反复权衡着。
属于她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迎来了一个全新的转折点。
与此同时，黄金树下的王圣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
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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