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天母舰，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那片位于神农架深处的山谷，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死地。
冲天而起的黑色煞气正在缓缓消散，但那股吞噬一切生机的毁灭性力量，依旧让每一个通过屏幕看到这一幕的人，感到一阵阵从心底里冒出的寒气。
山谷的地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像是被某种恐怖的酸液反覆犁过，坑坑洼洼，一片焦黑。
至于那些之前还狂热叫嚣的“天门”叛徒，早已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他们，连同他们引以为傲的祭坛和法阵，一同化作了这片焦土的“养料”。
整个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
赵方舟，以及他身边来自“哪都通”和各大军区的高层们，都死死地盯着屏幕，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们的大脑，有些宕机。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让亿万生机面临浩劫的巨大阴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化解了？
不，这不叫化解。
这叫碾压。
从头到尾，对方都像是一群被牵着线的木偶，兴高采烈地按照陛下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进了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坟墓。
他们甚至到死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不，或许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报告报告指挥中心，”一个负责监控生命信号的技术员，声音干涩地打破了沉默，“目标区域，所有生命信号全部消失。重复，全部消失。”
这个结果，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但当它被正式地，用冰冷的数据报告出来时，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数百名异人，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高手，就这么没了？
连一个逃出来的都没有？
一位头发花白的军区将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他戎马一生，指挥过真枪实弹的现代化战争，见识过最惨烈的战场。
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一场净化。
一场精准、高效、冷酷到了极点的，外科手术式的，净化。
“赵赵主任，”将领转过头，看向赵方舟，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这这就是王贲将军的战法？”
赵方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什么？
说王贲将军只带了三千锐士，在短短一个月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并破坏了八处相隔数百里的辅助阵眼？
还是说，他甚至在主阵眼下面，反向布置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引龙阵”？
这些，他们都是通过事后的报告才知道的。
在整个行动过程中，他们这些所谓的“指挥中心”，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看着。
像一群观众，欣赏了一场由大秦将领，导演的，必杀之局。
就在这时，屏幕的角落里，一个独立的通讯频道被接了进来。
王贲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依旧身处那片焦黑的山谷，背景里是尚未完全散尽的煞气，但他站在那里，渊渟岳峙，彷彿任何力量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陛下。”
他没有理会指挥中心的任何人，只是对着虚空，平静地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向谁汇报。
一道威严而平淡的声音，彷彿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清晰无比。
“嗯。”
只有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彷彿眼前这足以震惊整个异人界的战果，在他看来，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一件小事。
“幸不辱命。”王贲继续说道，语气同样没有丝毫波澜，彷彿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
“知道了。”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收尾之事，交由赵方舟处理。你，即刻归建。”
“是，陛下。”
王贲应了一声，划面便中断了。
从头到尾，这位灭国之将，都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看指挥中心的任何人一眼。
他的眼里，只有君王，只有任务。
赵方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从那种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轮到他了。
“命令！”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下属们，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封锁神农架周边所有区域，由‘坤舆卫’接管，进行能量净化和环境评估！”
“情报部门，立刻根据陛下之前提供的名单，对‘天门复兴会’在外围的所有成员，进行秘密监控和甄别！记住，是监控，不是抓捕！”
“宣传部门，准备好应对舆论的预案。此次行动，能量波动巨大，瞒不过有心人。统一口径，就说是进行了一次地质勘探的秘密实验。”
“还有，通知后勤”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了下去。指挥中心重新恢复了高效的运转，彷彿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那位军区将领看着恢复了冷静和理智的赵方舟，心中暗自佩服。能在如此恐怖的存在手下，还能保持这份清醒和条理，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处理完紧急事务后，赵方舟独自一人，走到了指挥中心的角落。
他接通了与骊山地宫的专属线路。
嬴政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赵方舟恭敬地行礼。
“嗯。”嬴政看着他，神色平淡，“都处理好了？”
“是，都已安排下去。”赵方舟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陛下，那些被剿灭的叛逆，真的就这么”
“他们不是叛逆。”嬴政打断了他的话。
赵方舟一愣。
“他们是祭品。”嬴政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屏幕，看向了窗外那片广袤的华夏大地。
“用他们的血，和他们自以为是的阴谋，来洗刷这片土地上潜藏的污垢。用他们的灭亡，来警告那些依旧心怀不轨的宵小。”
“这，是朕，献给这片江山的，一份小小的祭品。”
赵方舟的心，猛地一颤。
他明白了。
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些人当成是“敌人”。
敌人，是需要正视，需要博弈的。
而这些人，在陛下的眼中，从头到尾，都只是工具。
是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是用来“祭旗”的那份“祭品”。
这是何等恐怖的帝王视角！
“可是陛下，”赵方舟稳了稳心神，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这次我们虽然大获全胜，但‘天门复兴会’只是内忧的一部分。真正的威胁，还是来自海外。”
“不错。”嬴政点了点头，似乎对赵方舟能想到这一点，颇为满意。
“一只乱叫的苍蝇，拍死了，还会有更多的苍蝇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他的目光，转向了指挥中心主屏幕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东海的位置。
“山谷里的丑角，已经退场了。”
“现在，也该让那些付了钱的‘观众’，付出他们的票价了。”
赵方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东海！
蒙恬将军的舰队，还在那里，与“诸神议会”和“高天原”的联军，“激烈交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