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给山谷里新建的木屋村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就在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开始弥漫炖肉香气的时候,村口传来了熟悉的、带着收获喜悦的喧闹声。
狩猎队回来了。
他们肩上扛着、手上提着的不再仅仅是依靠运气和蛮力获取的大型猎物,而是种类丰富的中小型野味,收获颇丰,而且看起来,狩猎的过程似乎远没有以前那么惨烈。
“以前追兔子,满山跑,还不一定能抓到,现在,找个地方蹲著,等它冒头,一箭!”
“那野鸡想飞?飞也没箭快!”
“嘿嘿,我今天射中了一只跑得最快的羚羊!它跑着跑着自己就倒下了,流血流的!”
林封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猎物,听着猎人们带着浓重口音却激动无比的汇报,很满意。
这远程武器研发是点对了科技树,弓箭的出现,不仅仅是提升了狩猎效率,更重要的是改变了狩猎模式,降低了猎人的体能消耗和受伤风险,让他们能从更高效、更安全的角度获取蛋白质。
“很好!”林封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就是技术和工具的力量!以后,我们不仅能打到更多的肉,还能让打猎变得更省力!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晚上肉管够!”
“嗷——!”猎人们发出一阵欢呼,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对晚餐和未来的无限憧憬。
夜幕彻底降临,几堆旺盛的篝火在村落中央燃起,跳跃的火光盘机散了夜的微寒,也映照着一张张满足的笑脸。墈书君 庚芯醉全
大陶盆里炖著混合了肉块和块根的浓汤,烤架上滋滋作响的鹿腿和野鸡散发著诱人的焦香,整个部落都沉浸在一种丰足、安宁的氛围中。
林封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靠坐在自己的木屋门前,看着眼前这幅充满生命力的原始夜生活图。
但看着跳跃的火焰,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这个世界,其他部落发展的怎样,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此刻正在上演着怎样的故事,他们过著怎样的生活,是敌是友?
他放下木碗,清了清嗓子,篝火旁喧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的巫身上。
“大家,”林封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清晰而平和,他通过石头翻译,“我们在这里,有了房子,有了火,有了足够的食物。但是,我想知道你们,或者你们的父辈,有没有见过像我们一样,但又和我们不太一样的人?在更远的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了几句,然后纷纷摇头。
石头作为代表,很肯定地回答:“巫,没有。我们,都在这一片山,这片林子,最远就到过那片大草原。没见过别的人。”
他努力想表达清楚,“野兽太多,太危险,走着走着,就没了。”
林封默然,他理解。
在这个猛兽横行、危机四伏的史前世界,没有可靠的交通工具,没有地图,没有后勤保障,离开熟悉的领地向外探索,无异于自杀。
一次看似寻常的渡河,一片未知的丛林,甚至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都可能让一支小型探索队全军覆没。
他部落里满打满算就这么点人,猎人更是宝贵的核心战斗力。
就算将来运气爆棚,驯服了平原上那些矫健的野马,拥有了坐骑这种革命性的交通工具,他敢派谁出去?派多少人?探索意味着长时间、远距离的分离和巨大的风险。
一旦派出去的精壮损失过大,部落本身的防御和生产立刻就会捉襟见肘,很可能等不到探索队带回消息,老家就先被野兽或者其他潜在威胁给端了。
“还是人口太少啊”林封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股无力感悄然蔓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人口基数,一切都是空谈。
探索、扩张、发展更复杂的社会结构所有这些,都需要庞大的人口作为支撑。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时间,耐心等待部落自身的人口自然繁衍,一代,两代像滚雪球一样,慢慢积累。
但这需要多久?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他等得起吗?这个世界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他压下心头那份急于了解外界、连接更广阔天地的焦躁,将目光重新聚焦回眼前跳跃的篝火。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想那些,太远了。
其实,林封心底还有另外的想法,但那牺牲太大了,流血太多了,赢了得到一切,输了一无所有。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重新端起了肉汤,“大家继续吃吧。”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然而,就在这片祥和之外,篝火光芒与黑暗交界的不远处,那片幽深的林地里,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般悄然亮起,若隐若现。
是那群森林狼。
它们似乎已经成了部落夜晚的固定观众,每当部落收获颇丰,肉香四溢的时候,它们总会准时出现,沉默地潜伏在阴影里,注视著这片两脚兽的聚集地。
一开始,猎人和妇孺们还会非常紧张,手握长矛,警惕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生怕它们突然冲进来抢夺食物甚至伤人。
但时间久了,大家发现,这些狼似乎挺有分寸。
它们从不轻易靠近篝火光芒的核心区域,只是远远地看着。
那幽绿的眼睛里,贪婪依旧,但似乎少了许多攻击性,更多的是一种等待和观察。
这当然得益于林封有意无意的投喂,每次狩猎归来处理猎物,那些带着不少肉、吃起来又费劲的骨头边角料,或者一些不太重要的内脏,他都会让人扔向狼群潜伏的方向。
一开始,狼群还很警惕,要等很久才敢小心翼翼地叼走。
后来,熟悉了这个流程,它们甚至会提前在固定的位置徘徊。
得到食物时,它们不会像面对其他竞争者那样龇牙低吼,反而有时会摇一摇尾巴,虽然幅度很小,然后迅速叼著食物消失在黑暗中。
妇人们收拾餐具时,甚至会特意把一些吃剩的、没什么肉的骨头归拢一下,然后朝着那个方向扔过去,嘴里还念叨著:“给那些馋嘴的家伙。”
林封心里那个驯化犬科动物的想法一直都没停息,时常会蠢蠢欲动。
狗是由狼驯化而来,而驯化的开端,很可能就是这样——互不侵犯,偶尔投喂,逐渐降低戒心,从共栖到依赖。
“要是真能和这群邻居搞好关系,甚至将来能带着它们一起配合狩猎”林封想象著那个画面:猎人们驱赶,狼群围堵拦截
那狩猎效率不得再上一个台阶?而且有这群熟悉山林的原住民带路和预警,安全性也会大大提高。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但现在看来,开局似乎还不错。
他拿起一根啃得光溜溜的、带着一点肉筋的鹿腿骨,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力朝着那片熟悉的黑暗扔了过去。
“接着,宵夜!”
骨头落在草丛里,发出轻微的声响,黑暗中,几道灰色的身影敏捷地窜出,短暂的低呜和咀嚼声后,绿眼睛闪烁了几下,缓缓退入了更深的林影里。
狼依旧喜欢吃肉,但不是每天都打猎成功,有能不劳而获的食物哪能不乐意呢,它们更多喜欢吃两脚兽不要的下水(异味重,不好处理的消化系统器官),而不是没二两肉的骨头,但下水不够分,啃啃肉骨头也能解解馋。
篝火依旧在燃烧,肉汤的香气还在弥漫,村落里,人们谈笑着,准备结束这充实的一天。
村落外,那些沉默的旁观者,也带着一丝满足,隐入了属于它们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