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处脑子,牛子,女装,不要的都可以放)
林封最后的记忆,是应酬酒桌上那杯怎么也推不掉的白酒,以及城市夜空下霓虹灯模糊的光晕。
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他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连扯掉领带的力气都没有,便被无尽的疲惫拖入了黑暗。
然而,睡梦中并没有安宁,温暖被一种锥心刺骨的寒意取代,彷彿有冰冷的针尖扎进每一个毛孔。
林封本能地蜷缩身体,想去拉扯羽绒被,手指抓到的却是一片湿冷、粗糙的颗粒感。
冷不对
这不是家里那张睡了五年、中间有点塌陷的席梦思。
身下的“床”硌人得很,寒气正透过薄薄的西装面料,毒蛇一样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艰难地掀开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里,没有熟悉的天花板裂缝,没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污染,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慌的灰白。
雪?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还在某个光怪陆离的梦里。他使劲眨了眨眼,试图聚焦。
是真的雪。
鹅毛般的雪片还在无声地飘落,粘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躺在一个浅坑里,身下是厚厚的积雪,头顶是低沉得彷彿要压下来的铅灰色天空。
寒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过他的脸颊、耳朵、脖颈,带走每一丝可怜的热量。
“呃”他想开口,喉咙里却只挤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咳嗽震得他全身都在疼,尤其是几乎冻僵的胸腔。
我在哪儿?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因醉酒和寒冷而混沌的脑浆。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林封猛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四肢像是被冻在了地上,沉重、麻木,只有不受控制的颤抖证明它们还属于自己。
牙齿开始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冷!太冷了!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寒冷。
不是南方冬季那种湿冷,可以靠羽绒服和空调抵御,这是一种干冽的、掠夺性的酷寒,彷彿要把他血液里的最后一点温热都抽干。
西装和羊毛大衣在这种寒冷面前,简直薄得像一层纸,寒风轻易地穿透它们,直接攻击他的皮肤、肌肉,直至骨髓。
做梦!一定是噩梦!
他试图用还在宿醉中抽痛的脑袋去理解这一切。
昨晚昨晚他陪几个难缠的客户喝酒,为了那个快要到手的小项目,他豁出去了,一杯接一杯地干。
后来呢?后来好像是同事把他塞进了计程车他记得自己踉跄着爬上楼,钥匙捅了半天才打开门,然后然后就扑倒在了床上,连鞋都没脱。
对,床!温暖、柔软的床!
林封闭上眼,拚命回想家里那张床的触感,回想被太阳晒过的被子那股好闻的味道。
他几乎能感觉到枕头的柔软但下一秒,更猛烈的寒风夹杂着雪粒抽在他脸上,打破了他可怜的幻想。
不是梦
这个认知带着绝对的寒意,击中了他的心脏。
强迫自己再次睁开眼,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审视。
他不再是那个三十岁、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混成个小领导的公司职员林封。
他成了一个被抛离文明世界、赤手空拳面对蛮荒的原始人。
视野所及,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景象。
雪,白茫茫一片,覆盖了大地的一切,但雪并非唯一的主角。
在起伏的缓坡上,生长着一些低矮、扭曲、他从未见过的灌木。
它们大部分被积雪掩埋,只露出几根黑褐色的、带着尖刺的枯枝,像垂死之人伸向天空求救的手臂。
前方,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树木长得奇形怪状,树榦粗糙皲裂,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脸庞。
大多是瘦高的桦树,树皮斑驳脱落,还有一种是枝叶浓密、呈塔状的云杉,深绿色的针叶上挂满了冰凌,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冰冷的“咔哒”声。
没有路,没有电线杆,没有任何人类文明的痕迹。
只有无边无际的荒野,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不,并非完全死寂。
风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它呼啸着掠过旷野,捲起地表的雪沫,形成一层贴地翻滚的“白毛风”,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在这风声的间隙里,林封竖起几乎冻僵的耳朵,似乎能听到一些更遥远、更令人心悸的声响——像是某种低沉而压抑的兽吼,若有若无,却让他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会死的留在这里一定会死的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最初的震惊和恐慌,他不能躺在这里等死!他必须动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肘支撑着身体,试图从雪窝里爬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他巨大的能量。
肌肉因为寒冷和醉酒而酸软无力,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和难以抑制的颤抖,林封几乎是手脚并用,才勉强让自己跪坐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身旁雪地上的一个印记吸引了。
那不是他自己的脚印,这个印记要大得多,深得多。
凑近了些,冰冷的雪沫沾到了他的鼻尖。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凹陷,直径差不多有他张开的手掌那么大。
在圆形的边缘,清晰地印着几个深深的、尖锐的爪痕轮廓,即使正在被落雪慢慢覆盖,依然能看出其惊人的力量和大小。
这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林封的呼吸一滞,他虽然不是野生动物专家,但也知道,普通的狼、熊,绝不可能留下如此巨大而恐怖的足迹。
这玩意儿,光是脚印就透着一股子蛮荒暴戾的气息。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严寒。
他猛地抬头,循着脚印的方向望去,那一串巨大的印记,清晰地延伸向远处那片稀疏而诡异的树林深处,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
树林他现在必须去那片树林!
之前寻找庇护所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现在,这个脚印让这个决定变得无比迫切和清晰。
树林至少能提供一些遮挡,让他避开这要命的寒风,也许还能找到可以藏身的洞穴或岩缝。
更重要的是,留在开阔地带,万一那只留下脚印的巨兽折返,他将毫无遮拦,成为一顿现成的美餐。
寒冷和恐惧成了双重驱动力,林封咬着牙,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和麻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像煮烂的面条一样软,他不得不扶住旁边一块覆盖着冰雪的岩石才能稳住身体。
幸好他还戴着昨晚的皮手套,虽然几乎湿透,岩石的冰冷透过手套刺痛了他的掌心。
林封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学机械的,逻辑和分析是他的强项,虽然环境变了,但解决问题的思路不能乱。
第一要务:保暖,找到庇护所。
第二要务:生火。
第三要务:水还有食物。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但屏幕漆黑,按什么键都没反应,估计早就冻关机了。
钱包也在,里面那些红色的钞票,在这里还不如一张擦屁股的草纸有用。
烟盒有点瘪了,他笨拙地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他掏出了那个熟悉的zippo打火机。
昨天给客户点烟时还耍了个帅气的单手开盖,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来自现代文明的“神器”。
颤抖着试图打火,一次,两次火星溅出,却无法引燃棉芯,大概是冻得太厉害了。
林封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捂在胸口,希望能用体温让它恢复一点功能。
他又摸到了腰间皮带上的钥匙串,多功能钥匙扣上面的摺叠式开瓶器,既有开啤酒的也有开红酒的,经常要应酬的林封很满意这个携带型的多功能钥匙扣,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喝白的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多功能摺叠刀,除了小刀,还有剪刀、锉刀之类的小工具,聊胜于无。
装备检查完毕,林封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阴森的树林,那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所在。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另一只手稳住颤抖的腕子,再次用力。
“咔哒!” 一簇微弱的火苗终于蹿了出来,在寒风中顽强地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热量,他赶紧凑过去,点燃了嘴边的香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熟悉的、略带辛辣的烟雾湧入肺部,虽然呛得他又想咳嗽,但一种奇异的、近乎仪式感的镇定感,随着尼古丁蔓延开来。
在这绝对的蛮荒之中,这一点点熟悉的现代文明的星火,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精神锚点。
林封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寒风迎面扑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身体摇晃得像风中的残烛。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必须往前走,在那只留下恐怖脚印的巨兽发现他之前,在那无情的寒冷彻底吞噬他之前,找到一丝生机。
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树林方向艰难跋涉了大约十几分钟,积雪异常难行走,不得不停下来扶着一棵怪异的、树皮皲裂如鳞片的大树喘息时,远方的景象,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透过飘舞的雪花和稀疏的树影,在视野尽头的一片广袤冰原上,出现了一群移动的巨影。
它们的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宛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丘。
粗糙厚实的皮肤呈现出灰褐色,覆盖着长长的、毡毛般的鬃毛,巨大的头颅低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对弯曲向上、宛如巨型镰刀般的象牙,在灰白的天光下闪烁着惨白的光泽。
“猛猛犸象?”林封的脑子嗡的一声,脱口而出一个只在博物馆、纪录片和《冰河世纪》动划片里看到过的名字。
这群史前巨兽排成松散的队伍,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缓慢而坚定地穿越冰原
它们巨大的脚掌踏在冻土上,彷彿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那是一种蛮荒、原始、却充满了生命力量的壮观景象,与林封认知中的世界格格不入到令人绝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牙齿打颤得更加厉害,但这次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猛犸象,主体种群早已在万年前灭绝的史前生物,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这个冲击,比刚才那个恐怖的脚印还要强烈千百倍!
脚印对了,那个脚印!难道也是某种早已灭绝的巨兽?剑齿虎?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一个冰冷至极、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结论,如同雪崩般轰然砸入他的脑海: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时代了!这里没有城市,没有文明,甚至可能没有其他人类!空气中的酷寒,奇异的植被,恐怖的兽踪,以及眼前这群本应只存在于化石和想象里的史前巨兽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疯狂而绝望的事实——
他,林封,不知为何,跨越了万载时光,苏醒在了最后一个冰河期的严寒之中,一个对人类而言充满致命危险的、蛮荒的史前世界!
他的三十岁人生,所有关于kpi、关于晋陞、关于房贷车贷的烦恼,在这一刻,全部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