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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 三月天
找到了!
众人合力,用随身携带的匕首与短刃撬开厚重的地砖,金属与石质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赫然出现。
真正的“铭心阶”,就藏在这幻象之下。
台阶共九级,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材质铸成,仿佛是无数人的骨灰与青铜熔炼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在黑暗中泛着死寂的幽光。
诡异的是,如此光滑的镜面,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
容玄深吸一口气,从一位母亲怀中接过那个最年幼、只有三岁的孩子,将他紧紧抱在胸前,第一个踏上了台阶。
第一阶。
踏上的瞬间,万千呢喃低语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仿佛有无数张嘴贴在他的耳边嘶吼:
“你记得我吗?”
“你说过会写下我的名字!”
“我不想变成一片空白!”
“疼……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刮掉……”
那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蕴含着无尽怨念的精神冲击。
容玄闷哼一声,只觉心头如被万针攒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脚底传来滚烫的灼痛感,鞋底甚至微微焦糊,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气息。
他咬紧牙关,抱着孩子,一步步向上。
第二阶,第三阶,第四阶……
当他踏上第五阶时,身后传来两声压抑的哭喊。
两名年纪稍大的孩童终于承受不住这来自灵魂的拷问,浑身发抖,哭喊着要退缩。
就在他们即将崩溃的刹那,韩九那道透明的分身动了。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虚幻的手臂,用指甲划开手腕。
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点点光屑飘散。
她以这残存的《生名契》反哺之力,在孩子们面前织出了一道光幕。
光幕中,清晰地映出了他们父母的脸——他们正跪在家乡的忆坛前,一遍遍抚摸着陶片上刚刚刻下的名字,满脸是泪,却又带着无比的虔诚与骄傲。
“你们的名字,是我们活着的证据。”韩九的声音在孩子们心中响起,温柔而坚定,如同春夜细雨落入干涸的心田。
哭声戛然而止。
两个孩子看着光幕中的父母,用力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毅,紧紧跟上了容玄的脚步。
第八阶!
容玄刚一踏上,忽觉胸口一阵剧痛!
那道当年被祝九鸦用骨钉刺穿留下的伤疤,竟在此刻自行裂开,皮肤如旧纸撕裂,一缕缕带着死气的黑血汩汩涌出,腥臭扑鼻。
与此同时,整条铭心阶,连同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剧烈震动,脚下的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似乎随时都会崩解。
空中,一个巨大的玉玺虚影凭空浮现,金光大盛,威严赫赫——那是“承天印”留在地脉中的残念所化的伪形,并非真器降临,而是历代帝王灌注于此的“正统执念”聚合而成,欲以煌煌“正统”之威,将所有胆敢铭记自身的人,连同这阶梯,一同碾为齑粉!
千钧一发之际!
韩九的分身猛然向前冲去,越过所有人,以身为祭,将自己最后残存的所有神识,全部注入了那空无一物的第九阶的位置!
“我不是名字,我是记住的人!”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响彻灵魂的呐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道透明的身影,轰然晶爆!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
她的分身化作了漫天璀璨的光尘,如同夏夜的萤火,纷纷扬扬地洒落,每一粒光点都带着微弱的温度,落在人们肩头时,竟如初雪般融化。
光尘触碰到地面的刹那,奇迹发生了。
那些光尘仿佛是点燃记忆的火种,地面之下,成千上万个曾被遗忘的名字,从泥土中疯狂地生长出来,化作无数漆黑的荆棘,冲天而起,狠狠刺穿了那不可一世的玉玺投影!
承天印的虚影发出一声悲鸣,轰然碎裂。
而就在韩九分身消散的地方,真正的第九阶,终于显现。
那是一级完全由光构成的台阶,其上只刻着两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只是那字迹扭曲盘绕,现场竟无一人识得。
容玄不再犹豫,抱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踏上了最后一阶。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隔绝了千年秘密的初诏殿铜门。
吱嘎——
厚重的铜门之后,没有灯,没有烛,甚至没有一丝光亮。
绝对的黑暗里,只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矗立在殿堂中央。
碑面光滑如墨,仿佛一个能吞噬一切视线与希望的黑洞。
容玄取出那半卷《宫禁旧事》,借着从门外透入的微光展开,却发现卷宗的正文竟是一片空白!
他心头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卷轴,忽然触到一个坚硬的夹层。
他撕开夹层,一片薄如蝉翼的兽骨滑入掌心,触感冰冷而锋利,边缘几乎割破指尖。
骨片上,用血刻着一行绝望而癫狂的小字:
“第一个被删的名字,是‘人’。”
容玄脑中一片空白,他猛然抬头,望向那块吞噬一切的黑色石碑,终于明白了祝九鸦在地脉核心沉睡前,为何会留下那句“进殿那天,别叫我的名字”。
因为一旦呼唤,她仅存的那一丝执念便会得到回应,从而彻底消散。
她的存在,维系于“被遗忘”与“被寻找”的悖论之间。
她将自己,变成了这世间最大的一个谜,一个无法被命名的禁忌本身。
原来你把自己钉在遗忘的夹缝里——不是为了躲,而是为了等。
等一个不会呼唤你名字,却仍记得你存在的人。
“人”……才是第一个被抹去的称谓?
那么千年以来,我们祭拜的,供奉的,惧怕的,究竟是谁?
是我们自己,还是早已被替换的空壳?
就在这时,殿门外,一盏被孩童遗落在残垣边的油灯,被风吹得飘落于地。
灯火未灭,焰心在黑暗中微微一跳,一道模糊的红衣女子侧影,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风过,废墟处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骨铃脆响。
那声音,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又像是一句遥远的承诺。
初诏殿内,容玄抱着怀中孩童,独自立于那巨大的黑色石碑之前,冰冷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一滴一滴滑落,砸在死寂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如同时间本身在叩问沉默的碑。